老夫人也没有要伤着屈羽的意思,只将他逼退到角落,便翻身回到院子中央,将刀法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最后一招收势之后,老夫人冲屈羽招招手,将手里的小短刀递给屈羽。屈羽这才看清老夫人手里的兵器究竟是什么样子。
严格说来,老夫人拿的并不是刀,说是匕首更贴切些。约莫尺长,两面开刃,果然是适合近身御敌的兵器。
老夫人将绑在小臂上的匕首鞘解了下来,给屈羽系上,“这把匕首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今日我转赠给你,只要你一直记得当初你说的话就好!”
屈羽慎重地点点头。这一日,老夫人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屈羽联系,直到屈羽能将老夫人教的刀法从头演练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屈羽的日子更加辛苦,饶是他已经习惯了老夫人之前布置的训练强度,如今也有些吃不消。
老夫人似乎没有看到屈羽日日都在咬牙强撑,也不再跟村里的老太太们扯闲篇了,日日都亲自坐在院中监督屈羽练习。看到屈羽进步缓慢,老夫人日渐暴躁,恨不得一觉醒来屈羽就变成了绝世高手。
虽然老夫人觉得屈羽进步缓慢,但是任何一个外人来看都会觉得屈羽进步惊人。而屈羽就像是磐石下的小草,任磐石碾压,他依旧顽强地生长。
这一年,屈羽学会了杨家枪法全部招式也学会了保命刀法。寒暑易节,又是一个年关。这一年,老夫人依旧不准老管家贴春联,依旧在十六返回小院。只是这一次,马车后面多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小牝马。
“张家先祖跟随□□皇帝马上夺得天下,所以张家的枪法不止可以面对面的对敌作战,马上作战威力更大!”返回小院的当日,老夫人就打发了众人,让屈羽牵着马到后院学骑马。
“奶奶,我自己练习,您先回房休息一阵吧,您的病还未痊愈,又颠簸了一日,于病情不利啊!”屈羽看着老夫人比初见时老了十岁不止的面容,心中担忧不已。从年前开始,老夫人就病倒了,时好时坏,拖拖拉拉至今未好利索。
“我心中有数,你只管上马练习便是!”老夫人对屈羽愈发不假辞色,丝毫不见当初和蔼慈祥的影子。
屈羽不敢反驳老夫人,乖乖上了马,慢慢绕着院子跑了一圈,然后渐渐加速,很快他便掌握了骑马的技巧。第二日,老夫人便开始指点屈羽马上枪法的技巧。这一次,老夫人没有再亲自演示。
屈羽的枪法愈加纯熟,老夫人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有一日,老管家穿着一身麻衣哭着跑到小院,老夫人倒下就再也没起来。
老夫人听着老管家带来二少爷张武于边疆阵亡的消息,连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哑声哭喊出来:“我的孙儿啊!”
老夫人这一哭,屈羽秋霜等人都忍不住流下眼泪,只有许先生满眼担忧。老夫人早年随夫出征,落下不少暗伤陈疾,虽说万年保养得宜,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五脏衰竭,如今大悲伤肺,实于性命有碍。
果然,老夫人哭喊出一句之后,便只剩力气呼吸,即便如此,脸色也眼见着发青起来。“不好!”许先生大叫一声,慌忙掏出随身的银针,对着老夫人几个大穴扎下去,“老夫人,切勿悲伤过甚,保重身体要紧!”事到如今,许先生也只能这样劝慰。
老夫人勉强点点头,弱弱地叫:“韶,韶儿……”
屈羽听见连忙将韶儿抱到老夫人的病榻上。老夫人看着年幼的小重孙,依然浑浊的眼中流出清泪,嘴里含混地说着:“我的小重孙哟,太奶奶,太奶奶看不着你长大了,怎么办?你将来该怎么办?”
“奶奶,我会陪在小韶儿身边,只要我还在一日,定不让小韶儿被人欺负了去!”屈羽跪在老夫人病榻前保证。
老夫人闭眼欣慰地笑笑,说话清晰了许多,声音也大了些,“好好,小二媳妇是个好孩子,奶奶就把小韶儿托付给你了!还有小二,要带小二回家,奶奶求你带小二回家!”
“奶奶,我会的,我会亲自去边关带相公回家!”对于有授业之恩的老夫人,屈羽是不忍心回绝她最后的愿望的。
说完这些,老夫人精力似乎恢复了大半,“许先生,烦你做个见证,老管家,你给记下来。屈羽是小二的媳妇,是除了韶儿以外张家另一个主子。张家的产业并老大媳妇的嫁妆都归韶儿,我的陪嫁、名下的产业都给小二媳妇。”
老管家将老夫人说的话一一记下来,呈给老夫人看过,老夫人硬撑着起身,签了字用了她的私印,看着许先生、老管家签了字,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韶儿啊,太奶奶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只盼你能平安长大,将张家香火延续下去!“我累了!”
老夫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轻,说完就闭上眼,仿若睡着一般。屋里的人不敢打搅老夫人歇息,只静静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半晌,许先生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脉,冲着众人摇摇头。
“老夫人啊!”老管家像是经不住打击一般,跌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子。
老管家这一声哭嚎像一个开关,随他而来的仆从们相继呜呜开始哭。哭过了头一茬,老管家强忍悲伤,将带过来的孝衣交给屈羽和小韶儿,原本这是为二少爷准备的,没曾想又遇上了老夫人西归。大悲之下,老管家也就没在意二少夫人竟然做的是男子装扮。
屈羽在秋霜的协助下,悄悄回房,换上了素衣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