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行事也太不留情面了!凡事留一线,不要做绝了!”
书房里,驸马任怀元恨铁不成钢:“那女子你不喜,送回去就是,谁还能硬塞不成?你犯得着将人卖到青楼吗?还不让赎身,非要三个月后才允许……你这般行事,不知要有多少参劾的!”
你说你,又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行事怎么这般过激!不就是送个女人,你不想要就不要,何必让人家祖上都没脸?
任昆冷哼一声:“那是自找的!我连拒了三次,硬是给脸不要!”
头一回,那当爹的一露话意,他立马就拒绝了,本来弄个女儿穿了身男子衣袍跟着来拜访,他就火大的要命。拒绝的话说得极不客气。
谁知那当爹的出去后,自己径直走了,摞句话:“……小女虽粗鄙,给侯爷端茶倒水倒还使得……”,就将女儿留在院中了。
他本想直接赶人,难得发一回善心,问问那女子的打算,若是父亲逼迫,他出面摆平,谁知……
那个不知羞耻的,竟跪下要抱他的腿,说什么小女子仰慕侯爷,愿服侍在侯爷左右,不求名份,不敢与夫人争抢!
什么东西!
连言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得,竟敢提什么不敢与夫人争抢!
他当即就怒了,让大福跑一趟:“……要么马上将人领走,要么卖身契拿来,给二百两银子,以后生死不论,买卖自由!”
其实还是留了一线,若是他家听话,将人领走,也就没后面的事了。
只可惜,永安侯这棵大树太粗壮,都想来乘凉。
当爹的窃喜,很爽快地将卖身契签了。不是良妾也没关系,凭着自家女儿的容貌,只要做了侍妾,不愁无宠。
任昆听说签了卖身契。眼都没眨一下,立即吩咐唤了牙婆进府,点名要卖到红袖招去。
“……本侯听闻红袖招素来好个虚名,姐儿个个有才情,这官家的小姐。本侯看做个花魁也当得……”
他想了,若这家人是识趣的,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是不识趣,就拿他家开刀,一绝永患。
有一个就有两个,有这种念头的少不了,他没那个闲功夫天天拒绝,直接做绝了,看谁还上赶子来。
“你呀,那就发送到庄子上当个丫鬟使唤也好。怎么能卖到青楼?”
这样的事做出来,哪还能有好名声?
再说,这种送女儿送女人给权贵的行为,本就是私底下背人的,收或不收,哪有他这般大张旗鼓的?
坏了规矩!
“规矩?谁定的?”
永安侯微微一笑,傲然道:“……本……儿子就是规矩!”
任怀元就笑了,这话说的!
任昆也觉得这话没说出气势,应该是句“本侯爷就是规矩!”,可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称爷。他还真说不出来,于是就软绵绵的没了力度。
“你,是为了锦言那丫头吧?”
任驸马,姜是老的辣。
虽然子川行事向来强势。但不是仗势欺人之辈。
象这种事,搁在以往,他多半是会将人送回去,丢在家门口,然后将当爹的教训一顿。
不会搞牵联,迁怒。有一个算一个,凡与此事有关人等都不放过。
以往有人给他送娈童,他只是拒绝,也没见翻脸,半分情面不留。
哪象这回,不但将人卖到了青楼不让马上赎身,当爹的政绩考评也给个劣,原从五品降到了从七品,就连平王世子,都受到了他的警告,要断了交情。
被说中了心事,任昆的耳尖就微红了下:“……她还要将养身子呢,弄些糟心事烦她干什么?儿子朝事烦重,哪有闲功夫搭理这个?一下子绝了念头,也省得老有人不死心。”
嗯,你这一弄,凡是个要脸面的,都得惦量惦量,自家女儿给永安侯做平妻做妾不算丢人,但是,被卖到青楼,可是连祖宗的脸面都丢掉了!
任子川就是个浑不吝的,行事根本不能按常理推算。
按说人家也好歹是从五品的官家小姐,送女儿给你做侍妾,你不想要就罢了,有这么打脸的嘛?
……
驸马说得不错,确实有御史弹劾永安侯逼良为娼,强卖官宦之女的。
任昆根本不欲辩解,爷就是卖了,你又能怎么样?
皇上却不乐意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老盯着永安侯的内宅私事,是为何?私德不修?到底谁失德?
“……朕不明白,做父亲的要拜访永安侯,带着女儿一起是何道理?女眷同往,为何不去内宅请安?莫非周卿家外出访客也是带女儿的?”
叫嚣最厉害的御史周卿家面红耳赤,忙跪下:“臣不敢,臣端方本分……”
“端方本份?”
陛下面无表情:“确实够端方!朕竟不知朝廷的俸禄养着一群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蠢物!从七品?此等无德之人,怎能忠于政事?革去官职,永不录用!周卿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何处!永安侯任子川品性高洁,赏百金。”
陛下后宫女人少,看不上沉溺女色的,又到了冬天,天一冷,陛下的身体就不舒服,心情非常不爽:“永安侯留下,众卿跪安。”
……
谁也不知道皇帝与永安侯说了什么,总之任昆不但没受到责罚,还被赏了百金,此前罚过的一年俸禄补回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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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川行事向来这么嚣张!”
百里霜懒洋洋地斜倚在锦言对面,两人很没形象地窝在暖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