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庄户人家刚出来的姑娘,小文心里想着,面上什么都没露出,把茶杯放到几上。包家的丫鬟想去给小文续水,想了想又给自己表妹使眼色。
那小姑娘瞧见,咬一下唇,走上前小心捧起茶壶给小文续水。
这小姑娘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小文往她手上瞧去,见一双手谈不上娇嫩,小手指上还有个烫伤的疤。小文觑了那茶杯一眼就对小姑娘道:“好了,这茶,到七八分满就可。”
小姑娘的脸一下红起来,手抖的更厉害了,但总算没把茶壶给摔了。
包嫂笑吟吟地瞧着小文:“如何?”小文抿唇一笑,包家丫鬟的娘又想开口,可方才才被自己女儿说过,又不敢开口,只在那望着小文。
小文端起茶,喝了一口,包嫂已经会意,对自己家的丫鬟道:“把你表妹带下去,烧水洗澡给她把衣衫换了。”
包家的丫鬟听到这话,面露喜色,见小文没有反对,忙让自己表妹给小文磕头。那姑娘也机灵,不等表姐说,就跪下来给小文磕头:“还请奶奶多照顾。”
小文笑着让这小姑娘站起,由她表姐带去洗澡换衣。那小姑娘的娘嘴巴还张着,不晓得说什么,她嫂子捅她一下:“还不快些给陈奶奶磕头,她收下侄女了。”
那小姑娘的娘立即趴在地上叫起她来:“我也不想和你打嘴撩舌的讲价,上回那个恩养钱,包嫂子是晓得的,七两银子,你女儿,也这么多罢。”
那女的又跪下给小文磕头:“奶奶说多少就是多少,其实要不是因为这孩子眼瞅着要寻婆家了,去年收成不好,连糊口也难,也……”
说着这女的就流下泪来,小文从小就没发愁过吃穿用度这些事,后来跟在陈大奶奶身边,也听说过年成不好,外头庄子送上的东西没往年那么多,还要拿出来施粥施衣的。也不过是听句把闲话,就跟人说,天边有个什么东西一样。
此刻见那妇人流泪下来,小文倒微微沉吟一下。包嫂已经叹道:“都晓得这事,去年我不是还让然儿拿了米粮回去的?陈奶奶是个善心人,会好好地待你闺女的。”
那妇人又磕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小文看着她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思绪一下飘的很远,接着把思绪收回来:“瞧你也是疼闺女的,服侍我七八年后,我给她寻门亲事,或者你觉得有什么好亲事,配得上的,也来和我说一声,我去瞧瞧,若真的好,就定了。”
那妇人喜出望外,又要给小文跪下,她嫂子拉了她一把,那妇人只念佛不迭。
既然都商量好了,小文也嫂又把毛嫂拉来,一起做了中人。各自打了指模,小文也就回转陈家,去取银子。
苏氏坐在堂屋内坐针线,见小文走进来,就把针线放下:“那丫头看好了?”
小文瞧见苏氏做的是件陈宁的褂子,笑着道:“婆婆,这活,都和您说过,放着我来做罢。您得了闲时,也去寻楚婶婶说说话。”
“你针脚密,我晓得,不过我闲着也是闲着,这褂子,就手帮你做了,到时你在衣襟上绣花就好。”苏氏说着又把褂子拿起。
小文又是一笑才道:“这是婆婆疼我呢,那丫头,我瞧着也还好,说定了,也是七两银子。这会儿过来秤银子。”
苏氏点一点头,放下针线从带上解下钥匙:“这是放银子的箱子钥匙,你去秤七两银子出来。”
小文接了钥匙,走进苏氏房里,把箱子打开,从里面秤了七两银子走出来。把钥匙还给苏氏,苏氏已经摇头:“给了你,你就收着罢。就那么几口人,又不是家里成千上万的银子,还要事事我操心,这话说的不对,就算真有成千上万的银子,你嫁过来了,也该是你管家。”
小文的眉微微一皱,笑着把钥匙放进苏氏手心:“婆婆,这钥匙,还是您收着,这手里有银子,吃喝花销,自己自在。”
苏氏摇头:“有什么好收着的,不多几两银子罢了,你和阿宁,难道还是那样克扣我吃穿的人?让你拿着就拿着,不许再推辞,等阿宁回来,再把箱子也搬到你们房内。以后,这些柴米油盐的心,我再也不操。”
既然苏氏这样说,小文也就把那钥匙拿了挂在腰上,对苏氏笑着道:“既然婆婆非要这样,那我也不推辞了,以后,我啊,就按了原来的例,一月交给婆婆二两银子盘缠,婆婆想吃什么,就去买。”
苏氏带笑瞧着小文:“一月二两银子,哪要偌多?一个月四五百钱我也花不了呢。快些去罢,那边还等着呢。”
小文应了一声就笑着道:“婆婆,话可不是这样说,不多花一点银子,你儿子他,怎么会去努力赚银子?”
这下苏氏真的笑出声,小文也拿了银子,往包家来。
包嫂和毛嫂正坐在堂屋内喝茶嗑瓜子,那小姑娘已经洗好澡,穿了件她表姐的旧衣,在那学着她表姐的样子垂手而立。
瞧见小文进来,毛嫂已经笑着道:“怎么去了这么一会儿,我们还想着,是不是陈婶婶不想买丫头?”
“和我婆婆说话呢,这丫头,原本就是我婆婆要买的。”小文说着把银子放下,包嫂已经拿过戥子,招手让那妇人上前,把银子秤给那妇人。
那妇人拿了银子,又要磕头,包嫂让自家丫鬟带了她们下去,这才对小文道:“问过了,说是村里人,也没什么名字,就是大丫头二丫头这样混叫。”
小文往那小姑娘面上瞧去,笑了笑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