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妹妹,你怎的如此?放着自家舅舅不拜,让外甥去拜?”万能又大叫起来,陈大奶奶并理会自己兄长,只是闭一闭眼,示意自己儿子赶紧下拜。
小孩子瞧了瞧,见陈老夫人不反对,一咕噜跪下,给陈宁磕了几个头,口称哥哥。陈宁忙伸手扶起小孩子,对陈大奶奶道:“婶婶快休如此,自家兄弟,如何行如此大礼?”
陈大奶奶刚要说话,就又咳嗽起来,旁边的心安忙拍一拍陈大奶奶的背。陈大奶奶闭目喘息一会儿,这才对陈宁道:“我活了这么三十来年,自问通透世事,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到头来,遭了难,才晓得这种念头,不过是没经过大事的孩子,自以为是的念头罢了。”
陈宁听陈大奶奶这话不好,不由皱眉,陈老夫人站起身刚想要说什么,陈大奶奶已经对陈老夫人跪下:“老太太,今儿这事,全因了我当日的一个贪念而起,我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脸面,要宁哥儿的银子?”
陈宁忙对陈大奶奶道:“婶子快休如此说,婶子对我们的好,我一直记在心上,若非婶子成全,这些年我也不能有贤妻相伴。更不能……”
陈大奶奶恍然无闻,只放声大哭起来。小孩子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把债主见陈家这样,对万能使个眼色,万能会意,却又露出一丝为难,债主又咳嗽一声。万能牙一咬,上前抓住自己外甥,那小孩子立时哭起来。
万能也不哄他,只对陈大奶奶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会儿又哭又拜的,难道是不想还钱?不想还钱也成,就把这孩子拿了去,前面的相公堂子里面,最缺这样细皮嫩肉的。到时做个小唱,遇到个有钱的主儿,说不得还能把这两万银子都给还来。”
那相公堂子是什么地方?小孩子并不晓得,但见自己舅舅一脸凶相,又大哭起来。陈老夫人气的捂住胸口:“这可是你亲亲的外甥。”
万能的鼻子都歪到一边:“亲外甥又如何?难道我又沾了你陈家什么光来?这两万银子,你家赔不出来,不就是我这做中人的倒霉。既如此,也就……”
陈宁见状顾不得许多就要把票子递过去,跪在那里哀哀哭泣的陈大奶奶已站起身,按住陈宁的手:“宁哥儿休这样。”
陈宁惊讶地瞧着陈大奶奶,陈老夫人也十分惊讶,陈大奶奶已经对陈老夫人再次跪下:“老太太,恕做孙媳的不孝,不但没能让祖上的爵位继续,还让爵位丢了,还让小人侮辱,让老太太不得安宁,让太太……”
说着陈大奶奶又哭起来,陈老夫人伸手把陈大奶奶搂进怀里:“这也怪不得你,男人们在外头做事,女人在家中坐着,哪晓得竟这样胡作非为,况且……”
陈老夫人想着当初自己贴身丫鬟是何等的体贴,在这家里也是极其有脸面的,到头来,却是自己这个贴心人,让自己家的爵位丢掉,儿孙四散,到的今日,还要这样受气。陈老夫人悲从中来,也痛哭起来。
债主见他们家哭的这样热闹,不满开口:“你家说要还银子,我都肯先拿这六千两了,这会儿你家说了半日,银子不见分毫,倒在这诉苦起来,到底是?”
陈大奶奶擦了泪,站起身瞧着宅子道:“银子自然有,只是我家欠的债,又怎么能拿别人的银子来还?”
说着陈大奶奶就对外面喊道:“来人!”话音刚落,小雨和红儿两人就手捧着东西进来,陈老夫人瞧见这些东西,望向陈大奶奶的眼神惊讶,但没说什么。
小雨和红儿两人已经走到陈大奶奶身边,陈大奶奶让她们把东西放在桌上。
陈宁见到陈大奶奶这些举动,猜出来些,但没说话,只是在那静候。那些都是些衣服首饰,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还有几叠子纸,瞧着倒像是身契地契。
陈大奶奶把这些东西往那债主那边一推:“这些首饰,足足有两百两金子,这些,是几样宝石古玩玉器。这些古玩,料得你也不懂!”
那债主只冷笑道:“大奶奶想是把这家底都拿出来,大奶奶想来不明白一句,我要的,是现银子,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用?难道是嫌家里太大,要这些东西去家里放着,摆好看吗?”
陈老夫人就算落难,也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皱眉要开口,陈大奶奶已经道:“这是自然,你是只认得金子银子的,这些东西,你怎么会认得呢?”
债主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陈大奶奶又对陈老夫人深深行礼:“孙媳不孝,祖上攒的这些东西,都要变卖了,着实……”
陈老夫人已经摇头叹气:“这些东西,都是热闹时来,衰败时散,我又去在意什么呢?”
一个婆子已经走进:“大奶奶,约好的人来了。”陈大奶奶也不瞧债主,只对婆子道:“还请进来。”婆子应是,转身出去,旋即又走进,身后还跟了几个管家模样的人来。
这几个管家模样的,瞧见陈大奶奶,上前行礼道:“小人主人听的大奶奶要把爱物都卖了出去,主人十分欢喜,特地命小的在这候着。”
一个这样说,另一个也如此说。陈宁到这时候还不明白陈大奶奶举动也就妄做了这些年的生意,皱眉道:“婶子,这些……”
陈大奶奶对陈宁道:“我当然晓得这些东西,连一两成的价钱都卖不了,只是这些东西,积在这里,也不过是白白占了地方。以后……”
陈大奶奶叹气,还说什么以后呢?先把眼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