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不管元素听不听得进去,他自顾自地劝慰,无非是一些放下包狱,俩人好好过日子的甜言蜜语。
捋着头发,元素很安静地听他说着,面无表情,直到他停顿下来,她才问:
“说完了?”
“……完了!不,没完呢……妞儿,回来吧,嗯?”
挂了电话,元素的手指颤抖着叠放在小腹上,刚才伪装的平静表情,镇定神色,全部龟裂开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不敢再听下去了。
她了解自己,那心里防线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个男人,果真是她的劫!
吁了一口气,终于又抵挡住了一回他的糖衣炮弹,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兴趣还有多久。
甩了甩头,强压下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念头!
提醒自己二个字儿:坚强!
……
车停在水碾巷,已经快到晌午了。
原本清冷的小地儿,随着拆迁的临近,最近是越发热闹起来。
不过,今天似乎尤其不对劲儿。
人群往前挤压着,外面停满了警车,还有消防车,救护车……手持警棍的防爆警察,将道路都堵塞了。
思忖了片刻,元素没敢往前凑,而是在一片肃杀之气中,保护性地抚着肚子往后退。
就近一打听,原本是因为拆迁赔偿的问题,这一片儿的住户联合起来,拒不执行搬迁,静坐示威,要求开发商给出更高的赔偿,最主要的是拆迁安置房的问题。
拆迁后,这里将会被建成繁华的商业圈,而居民们的拆迁安置房还会往外挪,很可能被修建在五环以外,这对居民们来说,吃穿住行都不方便,谁愿意搬啊?
百姓与权贵,千古不变的矛盾冲突,也是这条利益链上最大的矛盾冲突。
钱与利益较量的结果,就是居民们使劲儿的拖延,而开发商为赶工期,拼命的游说,讨价还价之间,或达成协议,或争执不休。
为着这城市建设的大势所趋,拆迁动员会开了几次,也没法兼顾到所有居民的要求,很快家家户户都收到了拆迁通知,在限定期限之前必须搬离。
这就是所谓的,强制性行政指令。
想不到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搞强拆这一套!
她原想绕到后街,从另一边回家,可这刚走没多远,突然见到对街的垂柳树下,停着钱傲那辆霸道张扬的布加迪。
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透过半敞车窗,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懒洋洋坐在后座上,环抱着自个的双臂,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相距不远,可对她来说,仿佛隔了一万光年的距离。
微微侧过头,元素目不斜视地直接往前走。
刚走到后街的巷子口,就听到男人的一声轻唤:
“妞儿!”
这称呼是他的专属,除了他,从没有人这么叫她。
听到背后这声音,她就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跟了上来,叹了一口气,怀着身孕的她,不想较劲儿的跑,索性停了下来,转过身与他面对,不太客气地问:
“钱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钱老二直直盯着她凝视了数秒,眼光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换了一副表情,三分痞气,七分认真: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
抿紧嘴唇,元素一言不发。
这男人嘴上说得动听,可她一句儿都不相信,那边的热闹都瞧见了,居民和他的公司闹得不可开交,政府各个部门都出动了,他来指定就是为了解决那事的。
“走吧,送你回家。”钱老二笑了,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就走。
“放开我。”元素低吼,顺势从他手里将手抽了回来。
钱老二也不恼,直顾对着她笑,“小脾气还是这么轴,不过,我喜欢。”
“钱董,那边的热闹你没瞧见?你们这些特权阶段,都是没有心的吗?”
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神情,让元素思绪有些郁结,这男人,怎么会总是若无其事,好像两人之间压根儿没矛盾一样。
还有现在,他的公司搞拆迁,把她和街坊邻居们,全逼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住,他怎么好意思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笑?
愣了愣,钱老二目光柔和地看她:“这事儿国家有政策,不完全是由我公司作主的,你说这些人闹腾啥呢?这赔偿已经是j市的最高标准了,何况,这一片儿要建成商业圈,不比现在这鸟不拉屎的样子强?”
“是,你们就会喊口号,城市进步需要牺牲,可凭什么都是底层的老百姓来承受这牺牲的痛苦?”
要不说钱老二是个傻的呢,什么话都直来直去的讲,明明就是开玩笑的语气,活生生被元素给听成了讽刺和嘲笑。
还鸟不拉屎呢?粗俗!
难道咱低层的居民就该任他们拿捏么?元素那小心肝儿里,更添了对他这种人种的愤恨,不想再和他废话了,掉转头就往家里走。
这后街穿到水碾巷的路很窄,两边下水道将道路浸润地很是潮湿,路面上软软的,而元素的心却硬硬的。
眼神一转,钱老二忍不住抚额哀叹。
这女人咋怀了孩子后,小性子比以前还要轴啊?看到自个就像看到人神共愤的魔鬼一般不屑,摆着一张晚娘脸。
可是,心里的气儿再不顺,他也只能想想,再犯堵,他也只能跟上她的脚步。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