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佟佳氏的院子,几位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几位太医见了康熙连忙行礼,康熙顾不上他们,随便挥了挥手便进屋子去了。
到了屋子里,佟佳氏已经沐浴过后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时正坐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手里捧着一碗热茶在喝。
尽管是扬州,靠近南方,但是十二月份的深夜池水,对于佟佳氏这副中了情花毒的身子来说,仍然是冰凉刺骨,所以此时佟佳氏还是尽可能的取暖。
她是准备死,但是也要舒服的死。
见到康熙来了,一屋子的人下跪行礼,康熙直接走到了床前,焦急的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落水了呢?”
佟佳氏怕康熙再把怒火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便先让屋子里的人全退下,之后才开口慢悠悠的说道“表哥,不管其他人的事,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康熙闻言大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问完之后他心里浮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莫不成嫣儿要自杀?
佟佳氏的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康熙的猜想“因为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了,我想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说完这句,佟佳氏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了床上的紫檀雕喜鹊炕桌上,直视着康熙的眼睛说道“这种一天老过一天的日子,我不想过了,表哥,我不想过了。”
眼前的佟佳氏很冷静,直视着康熙的双眼仍然明亮如昔,康熙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你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康熙凝声问道。
“是。借这个落水的时机,向外人宣布,我的身子突然不好了,然后没几天便得急病去了。”佟佳氏说着自己的安排“这样。别人只当是我自己身子不好,也不会多想什么。”
佟佳氏的安排很合理,但是康熙就是心理接受不了。他想起了董鄂氏,难道嫣儿要和董鄂氏做一样的选择?
“那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做?”康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等安排好后事,也就是在外人看来病了几天之后,我吃毒药自杀。”
康熙激动地抓着佟佳氏的肩膀,吼道“嫣儿,你不是答应表哥说不放弃的吗?你怎么又突然要吃毒药自杀?为什么?”
佟佳氏被康熙摇的头晕,康熙神情激动。她温言软语的康熙肯定不听,所以她也学着康熙的样子,抓着康熙的胳膊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活得好好的谁要去吃毒药自杀啊!更何况我还是皇贵妃,你以为我愿意吗?表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康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佟佳氏。面色苍白且愤怒,眼里含着泪水,第一次得知自己中了情花毒的时候她也只是默默的流泪,而此时,却是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大声的吼,康熙此时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康熙无言,看着佟佳氏,佟佳氏见康熙冷静了,自己的声音也跟着小了“表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我有你,有胤禛和婉如,我要是没病没灾活的好好的,我会选择自杀吗?”
佟佳氏的泪像是瀑布似的往外流,她心里觉得可笑,明明是太皇太后和康熙把她逼到这个地步。而康熙现在却抓着肩膀怒吼,她对康熙没有一丝的情意,佟佳氏心里不觉得悲凉,只觉得可笑。
“我没有选择啊,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我都能明显的看出来我在慢慢变老,表哥,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我每天早上就像是在遭受凌迟的酷刑一样,以后每天早上都会给我来一刀,这样的感觉,感觉死亡在靠近,这种感觉让我崩溃,我受不了,受不了。”
她是真的觉得恐惧,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疼了那么一下,便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可现在不一样,每天都知道死亡在靠近,在自己的身边徘徊,她的精神受不了,她宁愿和上辈子一样,一下子结束痛苦。
佟佳氏哭的撕心裂肺,说完这些,便直接扑在康熙的怀里哭的昏天暗地,把压抑了一年的恐惧全哭了出来。
康熙紧紧抱着佟佳氏,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轻声叫道“嫣儿,嫣儿,嫣儿”他没办法再说一定会找到解药的话,佟佳氏刚才的描述,他听的也心痛非常,让佟佳氏再坚持一下的话也说不出口。
康熙想着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连个小小的毒药都解不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尽折磨,以至于最后选择自杀。康熙这样想着,也深深觉得无力,他的眼圈也红了。
康熙身为帝王,骨子里极少的那份儿女之情的感性全用在佟佳氏身上了,而且此时因为佟佳氏的痛苦和痛哭,这份感性更加折磨着康熙,康熙此时算是品尝到了痛在佟佳氏身,疼在他心的滋味了。
俩个人就这样抱着哭了良久,渐渐的,佟佳氏收了眼泪,此时已经哭的满脸通红,鼻涕眼泪交缠在一块,样子很是狼狈,康熙却是一点儿都不嫌弃,他用袖子轻轻的给佟佳氏擦泪,边擦边自我检讨道“嫣儿,是表哥无能,表哥对不起你。表哥身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小小的情花毒都解不了,表哥羞愧,表哥要对你食言了。”
说着康熙的泪也掉了下来,康熙赶紧转过头,用另外一个袖子去擦,佟佳氏见状则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让康熙掉泪,她又抱住了康熙,不说其他的话,只轻声叫着“表哥,表哥,表哥”一声连着一声。
康熙脸上挂着强笑,也抱紧了佟佳氏的身子“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