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婚礼过去,弟兄们都陆续回了荣县。
王恒岳陪着马韵欣回了个门,只是马维骐的身子骨不行了,实在无法坚持,而按照惯例,新人是不能见病人的。
马韵欣无法,含着泪在爷爷门口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开。
又过了一日,王恒岳带着马韵欣再次上门,终于见到了马维骐。
可此时躺在病床上的马维骐,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王恒岳见到他时的风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四目无神,骨瘦如柴,眼见得是不行了。
“爷爷”马韵欣话才出口,眼泪已经刷刷的流了下来。
“不哭。”马维骐的声音非常虚弱,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孙女:“爷爷就要走了,爷爷什么都帮你安排好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马韵欣哭的稀里哗啦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马维骐朝站在一边的王恒岳看了一眼:“韵欣,你出去一下,我和述之有话要说。”
马韵欣勉强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示意王恒岳把门关上,等自己的孙女婿重新回来,马维骐不断咳嗽着,好像要把肝胆都咳出来了。
王恒岳赶紧拿过边上的参汤:“马军门,喝点参汤。”
“到现在,你还叫我马军门吗?”
王恒岳迟疑了下“爷爷”
马维骐笑了,接过了参汤,尽管看上去他并不愿意喝,但还是强迫自己喝了半碗。依靠参汤吊着,马维骐的精神好了不少:“述之,新军的事怎么样了?”
“赵督宪已经和我说过了。”王恒岳大致说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马维骐点了点头:“这是你最关键的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在那停顿了下,马维骐的神情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述之,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恒岳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含糊地道:“大致还好。”
“你不用瞒我,我虽然在病床上,可我知道。”马维骐苦笑了下:“革命党到处闹事,那个孙文今年又去了美利坚国筹款暴动,听说捐款的人不少。国外、国内都有许多人支持孙文,捐款、捐物。咱们各地编练的新军里,同情他的人不少,眼下他虽然手里没有军队,可依旧对朝廷构成了威胁。朝廷风雨飘摇,风雨飘摇啊。”
王恒岳沉默不语,这个垂死的老人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
“可朝廷呢?嘴里的忠臣多,真正的忠诚少,连袁慰亭都被他们赶回去了,淳亲王少不更事啊。”马维骐叹了口气。
袁世凯其实未必忠于满清了,王恒岳心里对自己说道。
马维骐忽然直愣愣地看着王恒岳:“述之,你说你是忠于朝廷呢,还是别有心思?”
王恒岳怔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但马维骐却不用他回答了:“其实这个朝廷,还有几个人真正忠于朝廷的?几个人愿意为朝廷而死的?大清危矣,朝廷危矣。”
王恒岳心里想到,自己这位“爷爷”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很快满清就要完了!
“述之。”马维骐忽然抬高了些声音:“我知道谁也救不了这个朝廷了,可我就求你一件事,不管将来是谁得了这个天下,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保住我马家!答应我!”
王恒岳缓缓的点了点头,答应了马维骐的这个请求。
马维骐还是对自己有恩的,他的孙女现在又是自己的夫人,马家有难,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管。
马维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艰难的抬起手来,朝前面的一个木箱指了指:“去,那里面有一个小盒子,你帮爷爷拿来。”
王恒岳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有一个小锦盒,拿来交给了马维骐,马维骐却示意让他打开。
一打开,最上面是一叠银票,银票下是一些金银珠宝。
马维骐嘴角牵动了下,似乎是在那笑:“述之,我当了一辈子的武官,不吃空饷,不克扣弟兄们的饷银,好容易才积攒下了三十万两银子和这些东西。我知道你胸有大志,这些东西就当爷爷送给你的结婚礼。”
王恒岳吃了一惊,自己虽然是他的孙女婿,究竟不是马家的最直系亲属。
正想开口,却听马维骐说道:“收下,述之,这些银子能助你做些事情,你述之有权有势了,我马家就能保住。我为的不是你,而是我整个马家!”
王恒岳抿了下嘴,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马维骐这次是真的笑了:“我的儿子们都懦弱,无法承担起我的事业,但你却不一样,却不一样”
神情有些涣散,整个人都好像回到了过去:“昔日,我与法国人恶战,重创法人,何等辉煌,而今老矣,行将故去,叹苍天不能再借我三十年,使我中华泱泱国威遍布世界,可惜、可恨、可叹。述之,一切都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去,去,扬我中华国威,壮我中国志气,靠你们了!”
王恒岳捧着那个锦盒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在王恒岳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即1910年3月17日,四川提督、巡防全军马维骐病逝。
马维骐一生都忠于满清,但他在维护国家尊严方面,却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1883年,法国侵略越南的战争爆发。马维骐接受命令,任绥远左营管带,领兵前去支援,驻军兴化,援应北宁,独当一面,多击败法军。在宣光大战前夕,马维骐化装为越南老百姓,多次潜入敌区侦察。在攻占大朔关战斗中,他率兵进攻法军主力部队,从两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