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这会儿,不都是要下这么些日子的嘛,兴许过了明日就放晴了呢……”
慕嫣然宽心一般的劝慰道。
眉毛紧紧的蹙了起来,贺启暄点着头应道:“但愿吧……”
雨停,已是半个月之后,不说贺启暄,便连慕嫣然的脸上,也添了几分忧色。
外书房里,贺启暄看着夏侯龄问道:“先生,如今已是六月,从下游处沛城那儿的来的数字,有八成的百姓,农田被毁,便是再种下去,怕是也来不及了,等到秋收的时候,便有八成的百姓没有粮食,就是把各地官府库中存着的余粮都拨出来,怕是也无济于事啊。”
抚着下巴上的花白短须捋着,夏侯龄为难的思忖了许久,才满面问询的看向贺,请陛下从国库中拨粮救济?”
似是之前已有想过此事,贺启暄微怔了一下,旋即,才点了点头答道:“当日得知沛城报上来的消息的时候,我便想过,可若是开了这个头,就等于是把难题,都推到了父皇那里。六月里,便是南方的雨季了,不说郓州,焕王所在的宾州,定然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形。宾州地产本就不如郓州丰饶,若是连郓州都要等着从国库中拨粮,那宾州,岂不是也要如此?到时候,父皇和太子皇兄,也会跟着为难……”
思虑着贺启暄的话,夏侯龄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希冀的神采,片刻后,却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与贺启暄一样,脸上浮起了一抹忧思。
回到一心堂和慕嫣然说起此事,贺启暄的话语中,有些为难的惆怅,“我本想着,是不是可以从庐王兄那儿借调一批官粮回来,等明年秋收后再归还于他,可如今宾州仍旧有百姓朝永州迁徙而去,永州各地为了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已经怨声载道。我若是提出这样的请求,接受,抑或是拒绝,庐王兄怕是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便也不想着开这个口了。”
拨粮,又不能私下里从其他藩王处筹措,如今的局面,竟似有些身在迷局一般的让人迷茫,慕嫣然想要劝解贺启暄,却觉得无从开口,两人长吁短叹了一宿,终究都没有想出什么法子来。
第二日一早,贺启暄起了个大早,朝军营里去了,连早膳都未用。
慕嫣然起身梳洗完,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膳,顿时也没了胃口,摆了摆手,便让紫月等人撤了下去。
转身坐在软榻边,看着窗外透着阴霾的天空,慕嫣然的心里,有些无力的沮丧,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丫鬟通传说韩夫人来了,才强打起精神。
“难得不下雨,赶紧来看看王妃表嫂……”
一进一心堂正屋,文雅娴便亲热的说着,刚说完,便被慕嫣然戏谑的接过话头抢白道:“是看看王妃表嫂的孩子吧?”
被慕嫣然揭穿,文雅娴也不羞窘,索性拐了弯儿,直接去了右梢间,不一会儿,便抱着其中一个孩子过来了,身后,跟着另一个乳母。
逗弄着两个幸伙,慕嫣然轻叹了一句,文雅娴面带不解的问道:“王妃表嫂有心事?”
地方上的事,慕嫣然也不知该如何和文雅娴说,当即,有些惆怅的叹道:“缺银子花,却不知道从哪儿能生出银子来。”
以为慕嫣然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文雅娴不以为然的答道:“借呗……宣王表哥是郓州藩王,郓州有这么多富户,一家借一点,也能凑出来好多了。”
文雅娴的话音落毕,慕嫣然顿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