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嫣然江山>第七七章

天都城向来有南贫北贵之说,横贯东西的商市大街如同楚河汉界,将贫贱与贵重分隔得泾渭分明。对于生来居于北城的人来说,涉足的极限便是这条贸易繁盛的商市,至于那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南城城区,绝少涉猎,。

自然,世事全无绝对,昔日的薄四小姐就曾是南城的常客。

踏过商市大街,便是隆兴瓦市,与商市大街井然有序的商铺交易不同,此处各式摊位遍设街头,杂耍唱曲者随处可见,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

在初冬浓积阴霾的天空下,薄光走进瓦市东北角的老字号茶馆,举目四顾。

这位小哥请了!四处添水的跑堂颠颠迎过来,手中举着一只长嘴大壶,其内水气蒸腾,热涔涔扑了她一身,您如果是找一位魏老板,他已然来了,在楼上等您。

她颔首称谢。

对方约见在此处,是为了避人耳目不假,但在一干面相糙砺四肢粗重的贩夫走卒中,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打眼?

魏老板。她上了二楼,整层只有一桌一人,桌前人圆领灰袍作商旅打扮。

那人见了她来,身向后倚,越发坐得稳若泰山,道:世侄女好胆识,竟敢通过蔻香约老夫见面。

她也不待对方礼让,施施然落座:我也没有想到魏相如此爽快赴约。

老夫很想知道薄相的女儿将对老夫说些什么。

暂且和平共存。

哈。魏藉推须大哂,老夫听到笑话了么?老夫纵横官场多年,也曾代表我朝出使外邦,促进两边和谈,但所有的谈判,若想占踞主动,手中必须握有足够的筹码。敢问世侄女,你主动约谈老夫的筹码是什么呢?

薄光没有急于应辞,注视着这位当代权臣良久,突然出声发噱。

笑什么?魏藉脸色冷紧。

抱歉。她笑意难掩,我笑魏相位高权重不过数载,便失去了吾父当年也曾赞赏有加的判断力。

魏藉稍怔,继而寒声道:小小年纪也敢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依你的修为,还太早了点!

薄光面呈无辜,摇首道:班门弄斧不过是自取其辱,晚辈尚没有傻到那等地步。可是,倘若一位老谋深算的前辈太过沉迷玩弄权术致使忽视了潜存的危机,晚辈不介意提醒。

老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危机何在?

薄光眸心异亮:魏相也晓得自己在一人之下么?遑论,您当真觉得自己仅在一人之下?

魏藉面生肃杀之意:你想说什么?

太后与明亲王,有哪一位是您可以逾越的?

魏藉眸生幽芒:说下去。

只是薄光一个人说很是无趣,不如魏相也参与进来。

你想从老夫这里听到什么?

魏相认为太后为何执意赦我们姐妹回来?

魏藉冷哼:无非因为控制不了老夫的女儿寻个傀儡供她操控罢了。

正是。太后对后宫失去了掌控,自然需要有人来与令爱抗衡,但又不想扶植第二个魏妃,是以想起了无父无母无家的我们。事实上,我们回来后,令爱确实由丽妃降为昭容,这说明太后没有低估薄家女儿的本事,不是么?

魏藉目底深处猝现杀机,其他书友正在看:。

魏相恼了?薄光浅笑,扶了扶头顶的粗布幞头,没有薄家女儿,还会另外的人,魏相不会看不清这个道理罢?

那又如何?敢与老夫的女儿为敌的人,等同将自己的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薄光挑眉:包括太后?

对方凝颜不应。

那……她美眸滴转,皇上呢?

你放肆!

她恍然:魏相还是有所敬畏呢。

魏藉眯眸:你想套老夫的话?

我套出话又如何?空口无凭无人信,说出去除了替自己赚一个诬陷罪名还能如何?

你明白就好。(

可是……她话音一转,魏大人固然可以为令爱清除所有障碍,她仍然没有登上后位不是?

魏藉眼角戾意回旋:你这些话,与你所道的和平共存有何关联?

薄光佯作看不见对方的杀意,兀自道:太后对令爱不喜,没有了薄家女儿,还还有其他家的女儿出来,魏大人如今为令爱铲除情敌巩固圣宠,到她人老色衰宠爱不再时,难道要挟逼皇上到令爱的寝宫?

魏藉森然道:凭你说得这几句话,老夫就可将你押到皇上面前,问你大逆不道的大罪。你的话无人去信,老夫的话却是一言九鼎,这便是筹码不同,故而结果不同。

问了我的罪,杀头也好,囚禁也罢,魏相能得到什么?除去一个死去了多年的政敌的女儿,不过片刻的快乐,与令爱的安稳比起来,孰轻孰重?

魏藉冷笑谁敢动老夫的女儿?

薄光欢快拍手:话题回到了原点了呢。首先,便是太后。太后顾忌着魏相,如今期冀借他人之手缓慢从之,如果令爱闹得实在太过,焉知太后没有雷霆万钧的手段?魏相为了护持爱女,自是可以与之相抗,但倘若你们欺负太后太过,明亲王岂能旁观?皇上呢?无论从哪里看,当今天子都没有听任魏相独霸朝纲呼风唤雨的可能。说一句话魏大人或许不喜欢,却是雷打不动的实情,家父当年的气魄,魏相今日尚不及三分,他尚且没有逃脱皇家兔死狗烹的积习,魏相应以家父为鉴。

魏藉沉颜深思多时,问:那么,你的安然存在有什么用处?

她昂首:与令爱互相制衡。

对方将信将疑:你有这个分量?

不到万不得已时,太后绝不与魏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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