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嫣然江山>第十一章

你可以了!

那只手,在距离她左颊寸许时被另一只手精准截住。

兆惠帝眉心处打起细碎的褶皱,道:魏昭容,朕尚在这边,你身为宫妃,如此行之无状,是将朕置于何地?

魏昭容僵望龙颜半晌,猝然抱着天子手臂跪滑在地,伏首嘤嘤啜泣:皇上……臣妾……担心蠲儿啊……薄尚仪说殉……不就是在说蠲儿会……蠲儿若有不测……臣妾也不想活了……臣妾只是担心我们的儿子……

薄光忽有几许了然。这个看似有勇无谋的女子,似乎是将全部的能量倾注在了天子身上,其形其貌,全随圣心的喜恶,如水般流转沉浮,如水般周旋变换,苦心孤诣,只为一人。是而多年的宠爱,并非全因父荫。

昭容娘娘,微臣受太后、皇上谕旨诊治大皇子,自是不敢懈怠,大皇子病症起因由与大公主极为类似,是而微臣为大皇子行针走穴,两日后自见分晓。到时大皇子或许非微臣先前所断,但情形最坏也只如当下,绝不会因微臣的针疗有性命之忧。微臣的殉命之说,概因微臣有负太后、皇上厚望,无颜苟活而已。

慎太后面色凝肃,道:光儿的医术有目共睹,无可争议。皇帝,蠲儿的病就交给薄尚仪罢?

兆惠帝颔首:正如母后所说,朕将大皇子交给薄尚仪。魏昭容,你若还想蠲儿平安无事,便该晓得不该打扰薄尚仪的诊治。

后者拭泪:臣妾自然想蠲儿安好……薄尚仪,本宫求你,一定要救救蠲儿……

微臣不敢。薄光回礼。

终于,喧闹了一日的宁正宫恢复了宁静。

先后送完凤驾、圣驾,淑妃身子一软,几乎瘫坐地上。

娘娘小心。麦氏及时扶住。

淑妃回身看了看她,后望向薄光。

麦氏恭退:奴婢到外面守着。

薄尚仪,你带本宫走了一步险棋。淑妃抚平胸口的余悸,叹道。

薄光挑眉:娘娘难道不想保住大公主?

淑妃眉目一定,道:正是因为我想,方参与进来。但本宫的懦弱已成习惯,突然动用恁多心思,难免力不从心。

她冁然:娘娘做的,一向比您以为的要好。

~

走出宁正宫时,夜色深浓。

尚仪大人,这么晚了,还去德馨宫么?随侍前来的尚仪局女史问。

去看一眼。这一日下来,如果没有看见浏儿可爱的小脸,总感觉无法结束。

德馨宫离着宁正宫不过两三里的路程,她们掌灯夜行,半炷香的时间即达。然而,宫门在望时,她仓促却步。

德馨宫大门前,绘着祥云腾龙图的绢罩宫灯下,四名佩剑侍卫分列两畔,一顶朱顶黄缎轿辇华丽矗立。轿辇前后,太监们提灯肃守,轿夫伏首侍命。

这等排场,不难猜到此一刻谁在德馨宫内。

是薄尚仪么?一名小太监打她后面小步过来,王公公命奴才在此候您。

哪一位王公公?

小太监陪笑:是内侍监王公公。您请,奴才站了将将一会儿,这脚都冻僵了呢,您是贵人,更不能在外面冻着。

她眉尖微动,从善如流。

德馨宫正殿南窗坐榻上,赭黄常服的兆惠帝怀揽幼儿,满面纵容宠溺,任其嘻闹欢叫。

她甫进殿门,浏儿眼尖瞅见,两只手儿奋力张来。

兆惠帝一臂揽着这小小身子,一臂挥袖:薄尚仪平身坐下罢,朕的儿子一见了你连朕也不要了,你快点接手。

薄光谢恩归座,那边绯冉将二皇子抱来。她瞅着这张兴奋小脸,问:这个时候浏儿早该睡了,今儿个怎么这么闹腾?

皇上方才驾到,二皇子生生巴着不放,奴婢哄了半天也没能让二皇子放手。绯冉答。

该说小人儿无知者无畏么?另外一子二女,畏慑于其父不怒自威的天子气场,每每见之无不惧葸怯弱,浏儿这般作派,敢情是位敢于打破窠臼的勇士呐。薄光心中称奇。

兆惠帝扫了眼自己衣袍上处处可见的湿濡口水,唇角上扬,道:你身为尚仪局之首,尚需扶养浏儿,如今又要医治蠲儿,分身乏术了罢?

微臣当下尚能兼顾。她依次抚触过两只小腕,而后轻抚这只喧闹小人的背心。

兆惠帝尽入睛瞳,问:蠲儿的病因可查到了?

淑妃娘娘当年是胎里带毒,大公主因此染疾,大皇子的病与大公主同出一辙。

蠲儿也是胎中带毒?

抑或是襁褓染疾,经年累月缓慢累积,直至今日爆发。

兆惠帝颜容沉冷,缄默片刻,道:朕的儿女们……还真是多灾多难。

她专心抚弄着怀中甥儿,不一时,小人儿气息趋稳,沉沉入眠。

合着浏儿不是见了朕欢喜不睡,是必得你哄着才睡。兆惠帝叹为观止。

她莞尔浅声:他对皇上的依恋是父子天性,对微臣的依赖是后天养就。

未必罢。你是她的姨娘不是?

是,但愿因为微臣的陪伴,有朝一日二姐归来,与浏儿可以迅速找回母子间的牵系。

兆惠帝含笑:你在怨朕迟迟没有寻回容妃么?

她一怔:微臣不敢。

他目色清浅,道:容妃和你不同,她性情更为凉薄,情绪更为淡漠,纵然她在,和浏儿也做不到亲昵如你。

二姐外冷内热,看似凉薄,但对于得她认定之人关怀备至,真心疼爱。

是呢,你很是了解。而你想必更加明白,容妃对朕的认定,早已结束。

她瞠目不语。

迎着这双晶莹乌黑的大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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