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一地的死尸,流成河的血水,还有……被长剑透体的自己。
原来,曾在南宫灵沛那里看到的幻想,果真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未来!
一切都应了当时的景,怪不得她离开太女府时,临走前那无意一瞥,会对自己今日这一身装扮感到眼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早已被放入了六道轮回,今日的灾难,是她这一生必经的劫。
红尘如梦,生死一劫。
一切,早已注定。
人生,就是一场善与恶、爱与恨、忠诚与背叛的重重考验,可惜,她没能过关。
有人向自己冲来,艰难地将她抱起,嘤嘤的哭泣声,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线,在耳边不停地环绕。
好疼,真的好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
她好想哭,可不知怎么回事,眼眶干干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或许是潜意识在告诉她,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坚强女子,再疼,再难过,再绝望,你也不能哭,因为你翱翔于天的苍鹰,是奔驰草原的战狼,是畅游海洋的蛟龙,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梦,梦,你不要死,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和你闹脾气了,求你了,求你坚持住,倚楼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一滴滴滚烫的热泪,落在她血肉翻卷的脸颊上,真的好疼。
白苏,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倚楼他不会来的,就算来了,只怕也走不进这个大殿,她倒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趁现在立刻离开龙华,永远的,离开这里。
没有了他,他就可以继续过从前恣意潇洒的生活,没有她,就不再有痛苦。
忘了她吧,忘了曾经的美好,曾经的痛苦,一切的一切,最好都忘了,没有她,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愿。
“白苏……”撑着最后一口气,她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一双红肿的眼,立刻出现在视线中。哭红了眼睛的白苏,更像是一只小白兔了,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可伤口实在太疼了,况且,一张满是伤口和鲜血的脸笑起来,一定也不怎么好看:“别哭,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记住,要……坚强。”
沉重而压抑的哭声,时断时续,对方似乎想要竭力忍住哭泣,却怎么都忍不住,眼泪不断地滴下,泛着苦涩的味道。
她吃力的抬手,抚上白苏的脸颊,眼中的光泽,无比地柔和:“你太善良,心肠也太软,这样下去肯定要吃亏的,虽然世上还是好人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救了我,不就被我毒瞎了眼,囚禁在太女府吗?”
白苏张了张嘴巴,似乎说了什么,可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握住他的手,她只微笑地看着他,艰难的继续道:“白苏,我真的不行了,你……你要活着,一定活着,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活下去,知道吗?”喘了几口气,感觉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勉强让意识保持短暂的清明,她必须要把想说的话说完,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说完!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把我的话,一字一句都听清楚……记住,活着,活着离开这里,找到倚楼,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宛东……不要回去了,祁墨怀虽然恨我,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留在昊天,那里……更适合你们生存,忘了我,不要为我守灵,什么都不要做,我在昊天临时居住的小院里……就是那颗枣树下,埋了几百两金锭,你们找到,买房屋地契也可,盘个店铺做生意也可,那些钱……应该够你们过一生了,好好活着,娶个心爱的女子,长命百岁,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谁都不娶,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紧紧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有绝望的哀伤,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流泻而出,将她牢牢包裹。
“白苏!”严厉地喊出一句,她紧紧抓着白苏的手,暗沉无光的眼,却燃着令人心颤的火焰,“你必须……听我的!必须!”
那火焰,几乎要把他的心也焚烧成灰烬,面对那双眼,白苏几乎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含泪点头,他紧紧抱住她,身躯俱颤。
她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白皙的脸庞上,立刻被染上了一只血手印:“真傻,你这样子,我怎么都无法放心……”
他不语,只静静抱着她,却怎么都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活着?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尖锐刻薄的话语,突然掺进了属于两人的宁和中。
轩辕慈在下次抬起手中的长剑,朝两人所在的方向刺来。
轻飘飘的一剑,若是放在平时,根本伤不了她分毫,但现在,那无疑是致命的一剑。
幻象的最后一幕,是她用尽残余的力气,挡下了那寒光一现。
剑锋割裂背部肌肤的同时,大殿角落里那个一直静静站立,仿佛失去了存在感的男子,突然唇角渗血,缓缓倒了下去。
“云锦……”顾不得轩辕梦和白苏,轩辕慈惊慌失措地抱住软软倒下的云锦,眼里写满了惊慌和害怕。
害怕……曾几何时,在面对云锦的脆弱时,她也同样惊慌过,害怕过,可如今,却是她亲手将他推向死亡的边境,只因为,她别无选择。
殷俐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闭气调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