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小丫鬟们、婆子们、见了这阵势,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的。陈侧妃平日里就爱礼佛念经的,这会儿已经念起了祈愿的经书来。外面二太太在议事厅那边听说了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见满院子的人都跪在那边哭,便以为王妃已经去了,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上来哭道:“哎哟,我的好嫂子,我的好太太,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哎呀我的好嫂子呀!”
老王妃给天地磕完了头,正由丫鬟扶着起身,听二太太这么哭着进来,只上前戳着她的脑门道:“哭丧呢你,人还没死呢!”
那边二太太原本正感情充沛的表演着,一下子就当机了,只擦了擦眼泪,又觉得实在没脸,便指着一地跪着的奴才道:“哭什么呢你们,人还没死呢!”
这时候方才去取盐水的丫鬟也已经来了,因为怕碗里的水洒了,只拿茶壶兑了满满一壶的淡盐水拿了过来。杜若急忙将那盐水慢慢的给王妃灌下去,又并着那天王保命丹一起服下,手只按住了王妃的脉搏,神情也越发严肃了起来。
刘七巧缝完最后一针,倒退了两步,后面的丫鬟忙将她扶着。那边杜若只脸上带着笑,抬起头看着刘七巧道:“脉搏好了,脉搏好了,七巧,太太有救了。”
刘七巧这时候已经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她用了多长的时间,就完成了一台外科手术。若是摆在现代,她大抵还可以去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可如今她只关心到底有没有把王妃给救过来。
“杜太医,麻烦帮太太上一些金疮药,包扎好伤……”刘七巧勉力开口,只觉得眼前似乎有繁星点点,就如同她最爱看的夜晚的星星一样,只是平常它们离的那么远,今天却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刘七巧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已经瘫软无力的倒了下去。
两个丫鬟只连忙扶住了刘七巧,偏生人晕倒的时候,没有什么意识,只身子一劲儿的往下赖。杜若连忙上前,将刘七巧抱了起来,转头吩咐道:“青梅姑娘,麻烦你喊几个婆子把太太送到青莲院中,我也好两人一同医治。”
青梅急忙点了点头,上前摸了一下王妃的手心,已不像方才那样冰冷,脸上虽然还没有多少的血色,但呼吸已是平稳了起来,并不像方才那样,看上去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
王府里多半的下人已经知道了杜若和刘七巧的关系,见杜若这样抱着刘七巧离去,也没多少惊讶,只都让来了一条道。
那边青梅已经指挥了几个得用的老妈妈,抬了一张春凳过来,将王妃的身子挪了上去,急忙送往青莲院中。
院中的小丫鬟见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只急忙跪下来问道:“老祖宗,房里头林姨娘的尸首,可怎么办呀?”
老王妃方才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林姨娘行刺的事情,只气急败坏道:“什么怎么办?拉出去喂狗去!”
那边二太太先是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说什么,反倒是陈侧妃开口劝慰道:“老太太怕是气糊涂了,这家丑不可外扬,林姨娘死了也就算了,虽然她原本不是给我们王爷的,但毕竟也是皇上赏的人,若是传出去了,只怕对王府的名誉也是有损的。”
老王妃听陈侧妃这一番话,这才从震怒中给清醒了过来,急忙转身对二太太道:“你马上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情再不能泄露半句,若是有泄露出去的,问出来是谁,一律发卖,让他们自己掂量着。”老王妃说着,只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方才劝诫的陈侧妃道:“至于林姨娘的后事,你跟她也算做了十年的邻居,就帮忙安顿一下,对外只说林姨娘暴病死了。”
陈侧妃因为私自怀了庶长子的事情,几十年都不得老王妃的待见,如今听她交代起自己做事了,这一颗冰冷的心似乎也是渐渐的热了起来,只福身道:“奴婢知道了。”
杜若将刘七巧抱入了青莲院中,青梅只指了平常刘七巧睡的炕上让他把人放上去,那边杜若只摸了摸刘七巧的脉搏,见脉搏虽然细弱,却甚是平稳,心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只先去王妃的房中处理王妃身上的伤口。
杜家的金疮药向来是声名远播的,军中御用的金疮药也是由杜家所供应,杜若为王妃包扎完伤口之后,又嘱咐了青梅时刻注意王妃的情况,并且让下人们去太医院将杜二老爷也请过来,再细细的诊断诊断,毕竟很多伤重的病人,死亡都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因为伤口发炎。
杜若处理完了王妃身上的伤口,再次来到了次间,陪着炕上的刘七巧。
刘七巧此时脸色苍白,但脸上还沾着林姨娘方才溅出来的鲜血,杜若只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轻轻的擦了擦,才发现血迹早已经凝固了起来,竟是擦不掉了。这时候边上正有小丫鬟打了一盆水过来,上前摆在了炕边的矮几上道:“杜太医,青梅姐姐正给太太擦脸呢,嘱咐奴婢也打一盆水过来给七巧姐姐擦一擦。”
杜若还没从方才的惊惧完全回过神,听那小丫鬟这么说,也顾不得避嫌,只转身道:“你下去吧,我来帮她擦就好了。”
小丫鬟低着头,略略福了福身子便出去了,杜若拧干了帕子,一遍遍的为刘七巧擦干净脸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