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不是北方边军,八百年来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因此武备废弛,太祖时,江南水师有三千条船,水师官兵有八万人,经过八百年,江南水师也就剩下两百多条船,其中还几十条开不动的,兵力也就三千人。
扬州郡的郡国兵兵力有两千多人,之所以有这么多郡国兵与十多年前那场与鲜卑的战争有关,泰定皇帝下旨,各郡国招兵,郡国自行训练,以备朝廷调用。那时,扬州郡的郡国兵足有一万人,整个扬州各郡有兵力三万。
有这五千人,再加上六百虎贲卫,朝廷认为足以威慑扬州各方势力,将一切隐患消除。
顾玮面带忧色,轻轻吁口气,叫进南笙,让他派人送出去,南笙不由一愣,他是武将,负责安全护卫,这种事轮不到他的。
“去吧,这次就辛苦你了。”句誕温和的吩咐道。
南笙沉默了下,抱拳领命,拿着请帖出去了。
“五天,”顾玮淡淡的说:“我给了他们五天时间。”
句誕沉默了会,终于点点头,转身出门。
晚上,华灯初上,柳寒满身酒气的回来了。
“你倒是逍遥。”
柳寒抬头看去,绿树丛中,一袭白衣,孤冷的看着明月,面前一杯冷茶。
他笑了笑,过去坐在对面。
“天下大事,有大人顶着,轮不到我。”
“扬州现在是暗潮汹涌,血雨腥风就在眼前。”顾玮的声音幽幽的,象是从黑暗中飘来的,冷飕飕的。
“该掉的脑袋就得掉,做事那有那么婆婆妈妈的,朝廷的法令,凭什么要那些家伙同意。”柳寒随意的说道,伸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口,冷的。
“小志!”
“别叫了,他在念书呢。”顾玮说道,他的小童名志,顾志,是顾玮收养的流民之子。
柳寒摇摇头,放下茶壶,同样喝起冷茶。
“我以为今晚你不回来了。”
柳寒愕然抬头,顾玮笑了笑,月光下,有些凄冷,也有两分诡异:“紫烟姑娘可是你柳兄的崇拜者,闺房内全是你的诗词,出来也只唱你的诗词,你到了她那,她还不扫榻以待。”
柳寒哈哈一笑,心中却承认顾玮说得不错,紫烟姑娘可谓殷勤相待,看着他的目光都要流出蜜来了,那种惴惴不安,既期待又害怕的小女儿心态表露无遗。
他还是没留下,被赛义姆一路调侃为不解风情负心郎,可他就不,不是紫烟不美,而是,他不想就这样留下。
“柳兄,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顾玮缓缓说道。
柳寒微微摇头:“大人这样说,卑职可不敢承受。”
“柳兄,今晚咱们放下朝廷官秩,以朋友伦交,就当清谈,切莫说什么卑职,可好。”顾玮诚恳之极,
柳寒微怔,再度看了眼顾玮,顾玮神情很复杂,既有诚恳又有凄凉,还有几分悲天悯人。
略微想想,柳寒点头:“那在下就放肆了。”
顾玮略微沉凝,才问道:“柳兄长在西域,我从未到过西域,不知西域诸国是如何治国?”
“顾兄为何对西域小国感兴趣?”柳寒有些好奇。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大晋,山河辽阔,人口众多,自然与西域小国不同,可有些东西毕竟可以比较,可以借鉴。”
柳寒点头:“是这个道理,顾兄的这胸怀令人赞叹,我回大晋几年了,顾兄还是第一个问起西域诸国是如何治国的。”
顾玮神情平静,目光望着明月,幽幽的叹口气。
大晋乃天下之重,也是天下之中,泱泱上国,礼仪之邦,大晋的官员士子百姓视塞外西域乃蛮荒之地,茹毛饮血,野人而已。
“西域国小,治理相对简单,”柳寒思索着说,西域说起有数十国,其实大多数还没大晋一州大,有十来个小国还不如大晋一郡国。
“治国无非两手,收钱和花钱,”柳寒笑道:“收钱就是税收,花钱,则是建设。
先说收钱吧,西域各国人口不多,最多的也五六十万,最少的也就七八万,还不如帝都一城的人口多,而且,西域各国多游牧,逐水草而居,所以,西域各国多数没有人头税,各国税收主要来自商税,商税占税收的七八成,西域没有什么士族不纳税之说,西域那怕国王都要纳税,这一点,与我大晋截然不同。”
前世,柳寒对税收政策和关税,有过很深的研究,税收政策的小小变化,都会在金融上引起剧烈波动。
财富越多,责任越大,每个人都有纳税义务,这些都是普世价值,放之四海皆准,那有什么凭祖先身份免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