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柔福宫回来,杜芷书面色很是不好,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连紫瑶都不被允许进去伺候。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娘娘因宸妃怀孕,心气不顺。
天色渐暗,娘娘打上午起就滴米未进,锦荣殿上下都是担忧,奈何娘娘房门从里头扣住了,大家也是无可奈何。
外头几人围着合计着,秋蝉推了推紫瑶:“紫瑶姐姐去敲门吧,您是娘娘贴身女官,平日娘娘最信任您,您的话,娘娘多少会听。”
“下午紫瑶姐已经碰了钉子了,娘娘正发着脾气,紫瑶姐再去,怕是要挨罚的。”橙香出言帮着说话。
“那可怎办?”秋蝉在一旁也是苦恼,拧着眉思索了会儿,突地反应过来,激动道:“找吴嬷嬷,嬷嬷是娘娘的奶娘,娘娘最听嬷嬷的话。”
紫瑶却是摇摇头:“嬷嬷这两天身体不好,娘娘嘱咐过让嬷嬷好好休息,不许咱们去叨扰。”
秋蝉抿着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就这么由着娘娘这样饿着?万一落了病……”
正说着,冬绫匆匆的跑步声传来:“三位姐姐,纪太医求见娘娘。”
橙香眉头一皱:“这时候纪太医来添什么乱!说娘娘身子乏累,正休息着,不见。”
冬绫却是犯难,刚才见纪太医面有不渝,也怪吓人的,有些不敢去回绝,遂继续道:“奴婢瞧着纪太医好像有急事要禀娘娘。”
“咱这儿才是真有急事儿!咱们都见不着娘娘,何况纪太医!趁早打发了回去。”
冬绫这才老实点了点头,才转身,却被紫瑶叫住:“等会,我去通禀一声。”
橙香一愣,拉了拉紫瑶的袖口:“下午娘娘已经训斥过姐姐了……”
紫瑶却是笑笑:“不碍事的,纪太医与旁人不一样,娘娘兴许会见。”
-
紫瑶前去通禀,出乎意料的,杜芷书没有见纪存智,最终还是让冬绫将纪太医回绝了,却意外传了紫瑶进屋。
紫瑶端着饭菜走进,看见坐在桌案前的杜芷书,本以为娘娘正抄写《诗经》练字,走近时才发觉偌大的纸张上只一个“杜”字。
“纪太医回去了?”
听着娘娘的问话,紫瑶赶紧答道:“是。”
杜芷书苦笑:“表哥怕是气急了,却对我无可奈何。”
“娘娘还是吃些东西吧,奴婢瞧着娘娘气色不太好。”紫瑶劝说着。
杜芷书却没有理会,只是放下手中的毛笔,问着紫瑶:“你瞧瞧本宫这个字写得如何?”
紫瑶虽是丫头,却也跟着杜芷棋学过几年字,可看着桌案上这个字,却拿捏不准皇后的心思,遂低头:“奴婢不懂。”
“不懂么?”杜芷书轻声低喃,道:“其实,本宫也一直不曾懂。”
杜芷书走离桌案,行至窗前,窗外天色已暗,明月渐渐露出脸庞,杜芷书一个人静静站着,许久,才是又出声,道:“交代你办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宸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喜慈应该和流华宫尹嬷嬷有些来往。”
杜芷书扯了扯嘴角:“元妃在宫里也三年了,加上背后有张太后撑腰,宫里各处的管事嬷嬷都不敢得罪了,上杆子地讨好她,她要在各宫安插自己人倒是方便得很。”
“娘娘笃定这回元妃一定会有所动作?谋害皇嗣可是大罪。”
杜芷书点头:“元妃善妒,又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主,当年二姐位份还高于她,她都敢下毒手,如今一个小小宸妃又算的了什么。当时没有出事,如今她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这几年仗着太后疼宠,愈发嚣张跋扈,依她的性子,决不会允许日后宸妃骑到她头上的。叫李公公盯紧些,不能漏过一丝动静。”
“奴婢知道,可是咱们用药的事情也险。”紫瑶担心着。
“陛下偏宠宸妃,怀孕一事也在情理之中,大家都不会怀疑,不过也确实不能拖太久。”杜芷书回头:“你和橙香相熟,给她透露说本宫今日气闷是因为在柔福宫听见陛下言语间有意封宸妃为皇贵妃,更承诺宸妃,若是诞下龙儿,即封为太子。”
紫瑶应下,她自然知道娘娘今日气闷不是这个缘由,看了眼桌案上的“杜”字,不禁好奇今日李昭仪和娘娘说了些什么?
“饭菜本宫不吃了,叫橙香过来收拾,你陪我去趟印月阁。”
紫瑶一愣,道:“这个点,是不是晚了些?”
奈何杜芷书没有理会她,只道:“取了姑母上回送来的玉炔一同过去。”
-
杜芷书是第一回来印月阁,原以为宫里头各处都差不了太多,可进了这里,才知不同。借着月光,也能瞧清楚院子里满满的紫罗花藤,花藤中,一架小小的秋千,竟有些小家碧玉的院落之景。
进了屋里,布置得更是温馨,杜芷书看着屋子里到处挂着的风铃,每一个样式都不同,风一吹屋里屋外叮叮作响,很是风情。
在这大梁宫竟有这样的居所,也是让杜芷书诧异:“这些风铃?”
“是嫔妾闲暇时打发些时间亲手做的。”尹贵嫔很是诧异杜芷书的到来,她平日本就与人都不亲近,何况皇后应是不大喜欢她。
“贵嫔很有心思,难怪陛下喜欢到贵嫔这里来,情调得很。”
“陛下并不喜欢听风铃的声音,有一回嫌吵了,让何公公全给摘了。”
这话倒是令杜芷书奇怪了,既然陛下不喜欢,为何如今又满满当当挂了一屋子?
看出杜芷书的疑惑,尹贵嫔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