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几个人,外面院子里倒是挤满了,那看热闹的人都排到公路上去了,好些个男人蹲在院子外面的田埂上三三两两‘抽’着烟,一见钭家须‘女’带回来几个男人又顿时热闹了起来。
谁让那年头查文斌‘挺’红呢,他一进屋,呼啦的就涌上一群,那个年月没啥娱乐项目,来个道士做法的场面不亚于过去在农村里搭个戏台请戏班子。老人孝谁都来瞧,我一个劲在外面咋呼试图控制一下场面可根本不管用,倒是查文斌进‘门’之后利索,“咣当”一声抬脚就把‘门’给踢关上了,我知道他那是生气了。
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村里有人出了丧事,家家户户都是要过来帮忙的,可是钭家确实例外。
因为钭家是外来户,在本地没有任何亲戚,老钭又常年在外谋生,他媳‘妇’还是个疯婆子。家里条件又不好,看不起穷人这回事在哪个朝代都一样,别以为新中国真的就让穷人翻了身,不信你让穷人去饭店吃一顿不给钱试试,谁会理你。
查文斌进去了也不过就两分钟吧,“哐当”一声,又是一脚‘门’被踹开了,出了‘门’之后的查文斌脸‘色’铁青,我正在那疏散人群被却被他一把拉住往后一拖,他冲着那些围观的人就喊道:“老钭家还算不算是村里人?”
有人回答道:“他不是,他是开化佬。”
查文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冲着那搭话的中年男人就扔了过去道:“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瞧瞧,这是人的户口本,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他是上安村七组14号。”然后他又冲着人群大喊道:“老少爷们,叔叔婶婶,咱这几个村哪个敢说自己不是外来的,哪个敢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人家现在家里有难,这姑娘才跟我一般大的年纪,苦了一辈子还没熬出头就撒手人寰,谁看得下去这个眼?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的算一把,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咱也让钭笑姑娘风风光光的走,不枉为她在这世上也感受过点人间真情。”
“你谁啊?”这时刚才那搭话的中年男人估计被查文斌扔本子那一下‘弄’的很没面子,上来一把就推把查文斌给推的往后一倒。这毕竟是庄稼汉子力气还是大,查文斌哪里吃得住,那男人又跟着上前一把揪住查文斌的衣服道:“哪里来的狗汉子在这里冲老大,人五人六的喝三到四,你也不去打听一下,我们上安村几百户人家,哪家做事他们钭家出过一份力。天在做,人在看,什么叫做礼尚往来不懂吗?如今钭家出了事,凭什么要我们来帮忙,你给我滚一边去!”
就在那人的唾沫星子横飞在空中的时候,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从我身边闪过,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无比敞亮的耳光声,“啪”得一下,那人被扇得当场眼冒金星鼻青脸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给揍了,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骂人,嘴里才蹦出一个:“妈的个小畜生……”
我想那个人一定很后悔他为什么选择在今天闹事,大概他以为自己是本村人可以横两下,可是他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因为那个人的眼中绝不会有下手轻重的说法,在他的眼里,只有死和活!
结结实实的一脚,那是一双属于我的皮鞋,尖头的那种,狠狠得从下往上踢到了那人的下巴上,我听到了骨骼的崩裂声,我也看到了牙齿‘混’合着红‘色’的液体在空中飞行,划过了一道接着一道美妙的抛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