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马肃风来到了浙西北,也就是回到了开篇讲述那个地方。。
洪村是我的老家,我是洪村人,所以这些故事,我都知道,也都了解,我的曾祖父据说是安徽人,祖籍安徽安庆,再往上数几代干的也都是道士。
曾祖父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的弟子,乡间野道,没有道号,更加没有道观。白天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也替人瞧瞧风水算算命,偶尔村里乡邻的有个丧白事要做,会让他去做个法场。
据说我们祖上最早干道士的那一代是因为想某个求生的手艺,道士这个行当在过去是属于“三教九流”之辈。
所谓九流讲的是:一流皇帝二流官三僧四道五流医六工七匠八娼妓九流书生十乞丐。
这样看来,至少在那个年代,道士曾经还排在医生跟前,社会地位并不是很低。中国人自古信奉‘阴’阳风水,道士作为职业也就不稀奇,不过曾祖父那样的道士充其量就是个兼职,他的主营业务还是个农民。
按照现在的说法,曾祖父算是有头脑的人,过去缺乏科学的支撑,道士讲的话普通人是不太敢去反驳的,你若要非问他个所以然,他只要跟你来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能搪塞过去。
据说曾祖父最出名的是他看‘阴’宅的本事,哪里有龙,哪里有凤,哪里的地打下去会出水。凭着这个本事,我们祖上在晚清年间也算‘混’的不错,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的地也种了,牲畜也养了,偶尔还能出去捞几个红包补贴家用。
晚晴末年,到处都在闹长‘毛’,也就是太平天国运动,因为太平天国规定不剃额发,不扎辫散着头发。而清朝规定男子必须剃掉额发,续辫。因此太平军又被清政fu称为长‘毛’子。
初期还好太平军打着反清复明的幌子到处和官府作对,也拉了大批的队伍。可到了后期,清政fu逐渐掌握了主动,太平军也就逐渐衰落,这人心一涣散,队伍也不好带了。
因为缺乏粮草补给,那些手里有兵的小头头们开始纵容手下冲击民宅,打的是劫富济贫的口号,干的那就是土匪强盗的勾当。
为了起到扰‘乱’人心的目的,这些家伙开始拿着刀枪一个镇一个村的屠过去,就这样,曾祖父和曾祖母带着一家老小开始了逃长‘毛’的日子。
这一逃就逃到了浙西北,也就是现在的浙皖两省‘交’界处。
这里是山区,山脚也有几个村落,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等曾祖父他们到来的时候,这里的原著民们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偌大的村寨空无一人。
因为有现成的房屋,又有现成的土地,甚至连农耕器具都不用置办,曾祖父和很多一起逃过来的人便选了此处定居。
后来的几年里,又陆续来过一些逃荒的人,你家占一栋空房子,我家占几亩空地,慢慢的,这村子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二百多户人家了。村口有一个牌坊,上面写着“洪村”二字,于是我们老家就成了洪村人。
我的曾祖母据说是个大家闺秀,人长得很是好看,那个年代的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天一黑也只能拉灯睡觉,睡在一个炕头上总得干点啥吧。估计曾祖母和曾祖父的感情也不错,曾祖母一共生了八个儿子。
我的祖父,也就是我的爷爷排行老三,听我爸爸说,我爷爷那一辈的八个兄弟平均身高都超过了一米八,身体魁梧,尤其是力气大的惊人。
那个年代,谁家劳力多谁家就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外来的人口,全凭力气讲地位。老夏家八兄弟,各个虎背熊腰,据说一顿饭要吃上二十多斤‘玉’米面。
这人口一多,家里的粮食也就不够吃,曾祖父就给八个儿子分了家。仰仗着自己身体条件好,那个年代又是‘乱’世,八兄弟渐渐成了一方恶霸,乒乡邻是时有之事,偶尔还会结伴翻过山高林密的天目山脉去往安徽境内打家劫舍,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有安徽的朋友可不要记仇。
我的‘奶’‘奶’就是被他们抢回来的,当年只有十五岁,据说是个地主家的秀。八兄弟‘抽’签,结果我爷爷‘抽’中了,她便嫁给了我爷爷。
后来政fu开始打击土匪,八兄弟里头被枪毙了四个,还有三个又被抓了壮丁,只剩下我爷爷一人躲在山沟沟里七天七夜,硬是凭借啃树根,喝生水‘挺’了过来。
曾祖父看自己的儿子辈成了这副光景,觉得还是得让爷爷学一‘门’手艺,不能再出去为非作歹,就把自己懂的那点‘门’路全传给了我爷爷,其实也就学了点皮‘毛’。
我爷爷后来就有了我父亲,我父亲后来就有了我。
我父亲懂事的时候正是抗战爆发,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不过好在洪村地处偏僻,能得了一方安宁。据说当年日本人也曾经打过来,最近的时候离洪村不过十里地,可能是绵延不绝的大山‘迷’‘惑’了日本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那种地方还会有个村落,于是洪村便这样逃过了一劫。
我父亲遗传了爷爷的体格,却没有继承爷爷的行当。用他话说,我爷爷那一套玩意就是封建‘迷’信,他们父子俩从小‘性’格就不合,我的‘奶’‘奶’死的很早,大约那一年父亲才九岁。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土匪恶霸,那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父子俩谁都不肯低头,到了父亲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