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与徐泽凯吃烧烤的这一夜,千里之外的卓远度过在额济纳的第二夜。这片因为张艺谋的电影而蜚声摄影圈的胡杨林带给习惯了城市风景的人震撼力十足的秋色,那层层叠叠铺展开的金黄、蓝得像水洗过似的天空都令卓远心潮澎湃。可是当他的眼睛逐渐对相似的色彩产生了审美疲劳,他又想起了暂时被抛到脑后的洛可可。
不管旅程多长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他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她,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么?那也太不像话了!
他坐在二道桥的观景栈道上,望着渐渐沉下去的落日,对自己份外生气。
范海星从河边的长枪短炮阵中突围而出,四下搜寻卓远的身影,很快就发现呆坐在一边的他。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心急地问:“你拍到了么?”
卓远摇摇头。瞄一眼前方的人堆,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懒洋洋地回道:“人太多,算了吧。”他的脸被金色的光芒笼罩,英俊得像是天神下凡。
整个下午范海星已明显感觉到卓远的情绪从兴奋转向了消极,只是没料到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她笑笑,试图振奋他的精神:“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不留下一点纪念岂不很亏?抓紧时间去拍一张日落吧,至少还能让可可姐看看她错过的风景。”
卓远终于有所行动了,在听她提起洛可可之后。只见他迅速站起来,跳下栈道飞奔到河边,灵活地钻进人群,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这明明就是很喜欢某个人的证明,偏偏当事人死活不愿承认。范海星不由叹气,庆幸自己及早刹车没有对这个纠结的男人投入过多感情。
卓远回来时太阳已完全没入地平线之下,连彩霞都渐渐淡出了天际。范海星坐在他刚才的位子等着他走过来,对洛可可既羡慕又同情——她得到了一个人的心,可惜永远不会知道。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道歉,脸上神采熠熠,完全不见下午的慵懒。范海星接过他的相机,看过他拍给洛可可看得风景照后沉默不语。
“你说得没错,千里迢迢来一次,仅仅是用眼睛看以后肯定会忘记。”卓远讪讪地解释道,颇有此地无银的意味。
她抬头一笑,不揭破他的心事。他们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陌路人,有些事情局外人只需旁观即可,没立场插手。
路上搭讪来的驴友同伴找到了他们,那是一个两男两女组合,四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省市,通过网络相约成行。旅行是一件奇妙的事,让你遇见自己,也遇见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人。
大家碰头后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前一天夜里司机带他们去了一家名为“小商烧烤”的店,一伙人对当地特色烤羊蹄意犹未尽,当下决定继续去“*”。呼朋引伴热热闹闹的场合与射手座的本性最相符,卓远又把洛可可忘记了。
只是当同屋的旅伴纷纷入睡,此起彼伏的鼾声令还清醒着的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时,洛可可再一次“满血复活”,扰乱他的思绪。
睡不着,卓远索性穿上外套走到平房外面抽烟。夜凉如水满天星斗,他点起一支烟,忽然就想起以前读到的一句话——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不寐立中宵?
爱情,卓远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毫无理性可言!
相隔两千多公里,上海又是另一番光景。10月中旬的夜晚,风依旧是暖的。喝了酒之后的人,心也是暖的。
因为喝过酒,徐泽凯不能继续开车。烧烤摊所在的街道鲜少有出租车经过,徐泽凯低头看看她脚上的鞋子,问道:“你穿皮鞋走路会不会脚痛?”
“嗯?”她虽不解其意,仍旧回答道:“还好,这双鞋比较软,鞋跟也不太高,走路不累。”
他一仰头,笑着提议:“那么,我们走回去,好不好?”三十多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雀跃,兴致勃勃。
他的神情一瞬间令她想起了卓远,不过洛可可立刻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这么完美的约会,怎么可以想起另一个人?
她斜睨着他,含笑微微:“要是我走不动呢?”一旦认准目标,再强悍的女人也会无师自通如何撒娇。
剧情走向他擅长的桥段,徐泽凯轻轻一笑,摸着下巴用目光轻扫对面的女含了热切、欣赏,仿佛正在膜拜最杰出的雕塑作品。洛可可又有了片刻前坐在烧烤炉边的感觉,她的脸颊发烫了。
“要是走不动,”他拖长声调,慢条斯理宣布:“我背你呀。”
含蓄的调*情适合他们此刻的进展程度,既不会令彼此尴尬又暗示一定的亲密感。富有经验的男人娴熟拿捏玩笑的尺度,果然令洛可可心情更愉快。
“好。”洛可可简单地回应道。至于是响应步行回家的建议抑或另一个,就任由徐泽凯自行揣摩了。
于是他牵起她的手,一路尽览上海滩繁华胜景市井百态,好像要走一辈子那么长久。徐泽凯深刻掌握女人的心理:当你在她们面前展现了必要的经济实力之后,她们就开始追求“感觉”了。
徐泽凯把过去几年在欧洲的所见所闻整合入这一次长途旅行虚构了十几天行程,居然说得头头是道。洛可可津津有味地听着,想起自己失败的出行,只剩下叹气的份。怪不得卓琳常说长途旅行最能考察两个人是否能成终身伴侣,果真如此。
她忍不住幻想与徐泽凯同行的情形,这个男人既风趣又体贴,吃得方面虽讲究却绝不挑剔,不失为旅伴的上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