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在年初一早晨开车离开了上海,尽管重感冒让他头重脚轻,他却迫不及待想逃离令人窒息的城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酒吧和摄影工作室都在春节期间暂停营业,虽说假期是大好的赚钱机会,但两位老板还是不约而同选择了人性。卓远出发前打电话给on问他有没有兴趣同行,结果被对方嘲笑是不是想找人搞“基”,末了才吐露实话:“让我安安静静睡足七天,我一步都不准备踏出门。”
于是他孤身上路,对父母用得借口是去采风。节后的商业拍摄任务似乎使父母安了不少心,至少不再觉得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卓文斌甚至爽快得借出了爱车。
出游本是卓远兴之所至,他压根儿没计划。原本他琢磨着一路开车去霍梓乔家顺便接她回上海,转念一想如此贸贸然上门她家里人或许认为他是来提亲的,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一想明白前后因果,立刻打消了念头。
卓远出发时关闭了导航,完全跟着感觉走。他的直觉选择了北方,那是霍梓乔回家的方向。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到了江苏地界,卓远在服务区休息间隙思考了一小会儿,将此归咎于“习惯”。他不爱她,但习惯了她的陪伴。
一路向北,卓远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知名或不知名的城镇。偶尔有一两个小镇年味浓厚,为他的摄影之旅增添了不少素材。然而,欢乐喧闹的背景同时也将他的孤寂落寞无限放大,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游荡,仿佛被幸福放逐天际。
收到洛可可发来得搞笑段子时,卓远正抱病出席卓家除婚丧嫁娶之外最大规模的聚会,一年一度。卓琳比他早几秒钟收到,迫不及待当众诵读以博大家一乐。紧接着他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短信,卓远不由翻了个白眼,严重鄙视洛可可的敷衍,哪有人会把一模一样的短信同时发给两姐弟啊,难道是为了表现她一视同仁?简直岂有此理!
所以他没理会,生病中的男人十分小心眼,哪怕他是不记仇的射手座。
年初六清晨,卓远在日照的海边等待日出。海风劲吹,比那夜黄浦江边的风冷多了。他昨天傍晚抵达,在几个渔村转了转。冬天游客稀少,开业的渔家乐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半开业状态的旅馆。卓远对住宿的要求不高,旅店离海近的地理优势令他果断入住。再说,他也没其他选择。
旅店的男主人以前是渔民,随着日照旅游业的兴起转型经营起了渔家乐。他看卓远孤家寡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招呼他和自家人一起吃晚饭。山东汉子的豪爽热情感染了卓远,他本性又是爱热闹的,一顿饭还没结束就和别人称兄道弟起来,酒自然没少喝。
酒喝多了,卓远反而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全身燥热。
闭上眼睛,他看到自己向一个女人俯下身体,火星从她的烟头跳跃到他的,亲密如接吻;睁开眼睛,他看到她的脸在天花板上浮现,红唇妖娆。
气血翻涌,他的手探入内裤,握住了大腿根部已撑起“帐篷”的男性象征。女人是不是性感取决于看她的男人,她若能唤起他的*,她无疑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无论她是否拥有魔鬼身材。
伴随喘息、呻吟,卓远释放了自己。看着掌心白浊的液体,他的笑容异常古怪。床对面镜子里的另一个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悲的小丑。
他早早地起床,悄无声息走出大门。关门的响声不可避免惊扰了渔村的静谧,几声狗吠后,大地复归安宁。
长长的海岸除他以外空无一人,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卓远拿出手机找到洛可可的名字,也不管她是不是还在睡觉,拨了过去。
正东方的天空从深蓝慢慢变成浅红,突然之间似乎上帝之手划了一支火柴,海平线被一线火红点燃。渐渐显露半张笑脸的太阳努力往上再往上升起,终于,金红色的圆球一跃而出,印入卓远的瞳仁。
电话通了,耳边传来洛可可睡意朦胧的声音:“卓小弟,大清早的,你想干嘛?”
卓远打开扬声器,向着大海高高举起。波涛声声,传入她的耳。那个完美的圆还在奋勇向上,海面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洛可可听到海浪的声音,充满力量感的呐喊,来自于地球。与天地相比,人类渺小如沧海一粟。
“卓远,你在哪里?”怕他听不清,她特意提高了音量。
“山东日照。我在看日出。”一句话,回答了.
“你感冒好了么?又跑海边吹风,当心着凉。”她絮絮叨叨告诫他应该爱惜身体,别以为年轻就有本钱生病,这年头早死的年轻人多得是。
电视剧演到这种场景,女主角不是应该泪流满面感动于男主角的浪漫无敌吗?哪有人像她这般“实际”!卓远咧开嘴大笑,风中传来的声音合着他的笑声与浪涛共同谱就一曲恢宏的交响乐。
“亲爱的,早安!”风,将这一句轻轻的问候吹散在澎湃的浪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