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手心板其实打得很快,薛文姝还在哭着,周嬷嬷便住了手,挺直腰板:“打完了。”
顾婆子已经疼得蜷成一团,薛文姝扑过去抚着她痛哭:“都是我不好,连累顾妈妈了,呜呜呜……”
宝钗淡淡的声音又传来:“知道错了吧。”
薛文姝痛哭着点头:“大姐姐,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宝钗点了点头,却又看向薛文静——紧紧咬着唇,以羞怒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个妹妹。
也令人叹惋,明明是双生姐妹,一个视另一个为耻辱;另一个又视这一个为无物。为个婆子哭得撕心裂肺,自己亲姐姐被打时却连一句求情都没有。
薛蛟倒是对两个妹妹一视同仁,又沉默着过来搀三妹,薛文姝乖顺得多,并不反抗,躲在哥哥身后继续哽咽。
同样的,薛文静看向薛蛟的眼神也满是恨意。二房这三个,唯一像穆氏只有这个二姑娘。
宝钗正看着,忽听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大姐姐,还有我。”
低头,却见撅着嘴巴的宝篥,又怕、又决然地伸出了手,白嫩的掌心向上。小熊宝宝皱着小眉头,努力做出一副不怕的样子:“我诬赖了大姐姐,也该打!”
薛胡氏一愣,刚想上前将宝篥拉回来,宝钗却已经接过了周嬷嬷的板子,对着那白嫩的小手心不轻不重地一抽。
“哎呦!”宝篥太软嫩,一下就疼红了眼圈,却颤颤地坚持住姿势,努力不缩回手掌。
宝钗摇头:“你还小,一下就够了。”
宝篥这才扭巴巴地收回了掌心,薛王氏看了看她们,没说什么,再次对全家道:“再说一遍,现在事多得很,谁要是再敢给家里惹麻烦,别怪我这个太太、大嫂、大伯母,不留情面,对你们不客气!”
……
夜风微凉,众人陆续从堂屋房中退出时,都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
事出反常必有妖,寒意丝丝的夏天,各样事故让人应接不暇。
也不知道今晚的惩戒能起多少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薛家真的不能再乱下去了。
宝钗一言不发,扶着薛王氏慢慢往外走。薛王氏看着女儿,抿着的唇轻轻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不想、也不能再累女儿了。薛王氏在心里默默道。
宝钗却顿住了脚步,看着院外:“哥哥?”
薛王氏被儿子的装备吓了一跳:“蟠儿,你拿斧子做什么?”
薛蟠这一整天都在忙着找工匠重修烧毁的后院,刚回家就听说二房又出事了,一根筋儿的薛大傻顿时认准了:肯定是二房又出幺蛾子了!
再问:我娘呢?我妹子呢?
家人答:太太和大姑娘从二房那边出来,带了一拨人去堂屋……
薛蟠一听,果然又是二房——昨晚上受他们牵连,妹子险些被烧死!
也不听家人解释清楚“是三姑娘泡冰水险些送了命”,薛蟠转头抄起斧子,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有爷在,谁敢动爷的娘和妹子!
结果,对眼相望到傻眼,第一个被吓到的就是薛蟠的亲娘。
宝钗无奈,将母亲交到薛胡氏手边,上前一步:“哥哥,还不把斧子放下。”
晚风丝丝凉,宝钗的双眸晶凉如繁星,眸光更凉。
薛蟠被这么看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喉咙里“咕嘟”一声,斧子连同那只手一起背到后面去了。
可怜的,跟藏贼赃似的。
宝钗又问:“哥哥找我有事?”
薛蟠干瞪眼,再次“咕嘟”一嗓子,他哪儿敢说:看到你们没事……我也就没事了!
宝钗转身,对着薛王氏福了福,温婉守礼:“母亲,我先与哥哥过去了。”
“去吧……”薛王氏再次欲言又止。很荒唐,但她真的很想叮嘱了一句:宝钗别吓着你哥哥。
宝篥被打了一手心板,却倔强地不肯让薛胡氏抱,咬着嘴唇小小声:“今晚的大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
薛胡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里也划过一丝淡淡的心疼:“因为,你大姐姐已经是大姑娘了。”
……
妹子变凶了,而是不是一般的凶残!
薛彬的书房里,薛蟠站在古檀书架旁,一边闻着他这辈子最恨的书卷墨水味儿,一边被妹子拿淡淡的眼神瞅。
再瞥一眼沉默的宝钗,薛蟠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今晚的妹子实在太吓人了。虽然她手里没拿那象牙签,没有人身虐待,可是书房寂静无人,除却纱幔的沙沙就只听两人的呼吸声,精神上的压力陡然增大了好几倍……压力山大到想哭!
薛蟠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问:“妹子,你到底有什么事?”
宝钗淡淡瞧他:“后天早上,跟我出去一趟。”
薛蟠等啊等,等啊等……发现,没下文了?
薛蟠再次忍不住想哭:“就、就……这个?”
就为这点儿事,你这么吓我?至于嘛——不对!
薛蟠这才反应过来:“妹子,你这时候出门做什么?”
“去帮东平王府一个忙。”答应了穆梓安,要帮他“认人”。
薛蟠糊涂了,跟东平王府怎么又扯上关系了?薛大傻脑容量小,或者说世子殿下女装微服实在太匪夷所思、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薛蟠跳起来问:“又跟二房有关系?”
“没关系。”宝钗一口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