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栖梧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张虚谷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真相。他知道,在何处长的眼皮底下,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反而会让老爷子心里产生芥蒂,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除了齐家,他想不明白还有谁会做。
张偲锋醒来的时候,他爷爷已经离开了。知道老爷子来过的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原因都是老爷子留下的一句话:“孩子的事情孩子办,我只替老赵头报仇。”张虚谷离开西湖边的时候带走了赵玉玺留下的物件串,他说这是个念想,这串东西到了别人手里也是糟蹋,不如在他手里,时不时还能感觉到老树皮还在他身边帮衬着。
张虚谷离开大宅子的时候天还没亮,看着老爷子身板挺直的背影,洛神暗自叹气。此地一别,再见恐怕又是经年。张虚谷面前全都是龙潭虎穴,还能不能留下这条老命来再见到自己的大孙子谁都不好说,在他们暂时没有能力攻略一方的时候,冲锋陷阵仍然只能指望这些老人。
木讷的张偲锋没有发现宅子里的异常,不代表猴精的卜一卦没有发现情况。抓住一个张偲锋不在的机会,卜一卦一把搂过洛神,先将不安分的爪子摁在洛神高耸的胸脯上之后,卜一卦轻声的问道:“媳妇,你现在学会有小心思了是不是?说吧,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洛神俊脸通红的拍掉卜一卦的禄山之爪,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哪有什么事能瞒住你,裁缝的爷爷半夜来过,又走了,我怕让裁缝知道才没告诉你。(
卜一卦眯了眯眼睛说道:“谁请出来的?老头早说过不管江湖事了。再说,国安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不知道,老爷子说家门口盯梢那几位悄无声息就没了,加上他听说了老赵的事,直接就从漠北跑了过来。我也是才知道,老赵和他还有段香火情。你说,这老一辈的江湖是不是太小了?”洛神对张虚谷了解不深,自然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其实那个时候的江湖才叫江湖,没多大但也肯定不算小。多大恩怨都是两个人之间的,谈不上什么国恨家仇。到了国家大义这个层面上谁都没含糊过,裁缝他爷爷的事我听过那么一点,别的不敢说,最后被困在漠北十成十是被人阴了。老头在别人手里有什么把柄我不知道,但我敢确认一定有。要不然就凭国安在漠北那几块料,恐怕连虎斯贲那关都过不去。山高皇帝远这几个字挺有意思,说白了,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正儿八经的拼老命?”
这些话卜一卦早就憋在肚子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出来。他知道张虚谷的本事,就凭着能把张偲锋调教成这样,这师父就错不了。虽然每次同老头聊年轻时候的事,老头都神神秘秘语焉不详,可总时不时的透露出老子天下第一的蛛丝马迹。这种老江湖能心甘情愿的窝在漠北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没点小尾巴,谁信?
“还有,这老头的本事现在我们正用得上,怎么就让他走了?哦,对了,昨天是不是老何也在?他们说了什么没有?”卜一卦自问自答的说道。
“我没听见前面的事,我看见张老爷子的时候……”洛神正要往下说,卜一卦一口亲在洛神嘴上,将后半句话恶狠狠的堵了回去。洛神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感受着嘴里一条舌头的翻滚,下意识的迎合着。
片刻之后两人嘴唇分开,卜一卦轻声的说:“裁缝刚才路过,估计听到了什么,看见咱俩这种举动才没好意思贴上来,老爷子不想让他知道,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咱得想个招瞒过去。”
正被两人设计的张偲锋此时蹲在宅子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看着远方愣愣出神。自幼就被老爷子锤炼出的近乎天人的完美体魄在晨光下如同一整块花岗岩刻出的雕塑。他耳聪目明的程度远超乎卜一卦的想象,在老远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声,知道自己爷爷不想将行踪泄露给他,除了心里有些纳闷,更多的是失落。从小,他就不知道父母是谁,都是爷爷亲手拉扯他长大,老头并不慈祥反而经常对他厉声呵斥甚至荆条加身,如果不是在家里见过四个人一起拍的照片,连他自己都不信张虚谷会是他的爷爷。可后来的某一天,爷爷因为他的不用功亲手抽了他两鞭子之后,蹲在角落痛哭的表情落在他眼里,他才知道,这个老头对他,其实满满的都是深爱。从那天起,他开始努力的苦练功夫,老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增多起来,只是偶尔瞥到那张合影,仍然会面色沉重。知道爷爷曾经来过但并没有找自己,张偲锋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做的仍然不够好,让老爷子伤心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撞在张偲锋身上,习惯性的肌肉反应让张偲锋下意识的向内一靠,将门顶了回去。门内惊讶的咦了一声,推开另外一侧的门扇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刚刚起床的何处长。看到面色铁灰的张偲锋,何处长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上前一步问道:“知道了?”
“嗯!”张偲锋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我爷爷咋就那么不乐意见我,我又给他丢人了?”
何处长一把揽在少年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一下,感受到单薄的衣服下钢铁一般的肌肉轻轻一笑说道:“是啊,老爷子嫌你有些丢人了,这让人欺负到脑袋上还不去找场子?我要是告诉你敌人是谁,你怎么办?”
“何处长!你再说这些没用的小心我和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