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人安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随着身下的震颤而来的,是浑身的酸疼。
黎人安看了看他目前的情况,他的上半身正躺在软垫上,双腿蜷缩着无力的搭在座位下,这个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反正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腰也一抽一抽的疼。
黎人安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
仰着脸看向车外,高楼大树飞速的倒退着,景物很熟,像是从海娱到医院要经过的某条路,也就是说车并没有开多久。
黎人安有些无语,这乙醚是掺了水么?不然他怎么这么快醒过来。
黎人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就算不能够坐起来,起码也要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几番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转脸就和满脸歉疚担忧的妇人四目相对,妇人见黎人安看他,表情立马变得丰富起来,睁大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惜黎人安看不懂。
虽然看不懂,但是黎人安多少能体会到妇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总结来说大概就是:谢谢,对不起,你没事吧?
黎人安倒也真的不会去责怪妇人,救人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成功,只能自认倒霉。
简单的理一下目前的情况:有人出于某种目的绑架了一名妇人,于是妇人养的小白狗就跑到街上找人去救自己的主人,他有幸被选中了,等他赶到,想要出手施救,没想到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现在绑匪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不知道。他们的生命是否会就此终结?不知道。
未知,带给人迷茫,惶恐,不安。
而未知的危险,只会让人恐惧。
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显然从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绪极度不稳定,还要不时掉几滴眼泪,只怕再防水的妆容都快被哭花了。
黎人安对她笑了笑,试图缓解她的紧张和害怕,只是笑意还没来得及到达眼梢,就被粘合在嘴角。
不过妇人好像收到了,朝他微微点了点,安安静静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黎人安眨眨眼,不由想,不把他们的眼睛蒙住真的没事么?
不蒙眼睛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忘了,二是不怕泄露他们的窝点。为什么不怕?杀人灭口……作为一伙绑匪,应该不会没脑子到忘了吧,所以就只有第二种可能……黎人安打了冷战,死定了。
但是很快,黎人安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嘿!老郭!那小子好像醒了。”
正当黎人安越想越心灰意冷的时候,前面传来一个带着兴奋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声音。
黎人安黑线,心说我醒了这么久,你才发现啊,眼睛真大!
又动了动身体,黎人安试图让自己直起身来,这个姿势对于他一把老骨头来说还真是不太好驾驭。
“我说老郭,你听到我跟你说话没有?”没得到回应,刚才那个声音不满道。
“别闹,阿沈。”另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传来,“我在开车。”
阿沈又不乐意了,“我就跟你说说话,怎么就闹你了?”
“你和我说话,我不得回你话么,我一回话,可不就分心了么,一分心可不就容易撞车么。”老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天才拿的驾照,还是找人代考的。”
“对对对,我给忘了。”阿沈连连道。
黎人安:“…………”你们这样真的不要紧么?他现在是觉得,以这二位的智商,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忘了蒙住他们的眼睛。
忽略前面那两个聒噪的人,黎人安目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左边是车门,右边则是那个妇人,而自己是对着妇人坐着的那侧躺着的,双手被反绑借不上力,脚就算没被绑光靠它想直起身来也是不可能的。本来如果是对着车门那里,借着车门一点点蹭起来倒是还有可能,而如今,难道要蹭着妇人坐起来?
想着,黎人安试着动了动手,被勒得很紧的手腕擦过粗壮的绳索,火辣辣的生疼,黎人安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忍着疼,黎人安用勉强还能活动的手在身后死死的抠住座椅,默默的在心里倒数,倏忽猛然一发力,成功的坐了起来。将身体调整至相对舒服的姿势,胸口轻微的起伏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
“啊,你怎么坐起来了?”还在和老郭唠嗑的阿沈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却发现刚才还乖乖躺倒的人质不知道什么时候竖了起来,吓了一跳。
被阿沈这么一咋呼,老郭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黎人安这下算是看清了,从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的经验来看,那个老郭的年纪应当和阿沈差不多,只不过看起来显得沧桑一点。
也许是觉得刚才那副一惊一乍的样子有失一个绑架犯的威严,阿沈掩饰性的咳了咳。
盯着后视镜里一脸平静的黎人安看了一会儿,阿沈道:“老郭,那小子好像不太害怕的样子。”
老郭正全神贯注的看路,闻言随意的应了一声,“嗯。”
阿沈又道:“刚才就叫你把他做掉。”
老郭:“……”这前后有什么因果关系么?
“喂!小心!”阿沈突然高声喊道。
原来老郭想着想着就不自觉走了神,差点撞上路中间的护栏,幸好阿沈及时提醒,老郭回神,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紧挨着护栏安全开过。
众人都松了口气,阿沈也不敢再和老郭搭话了,全程都不再吱一声。
眼见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荒芜,车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黎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