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守义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水远之叮嘱他的话,抛掷脑后。听见水清漪问老夫人的话,连忙说道:“可不是?倘若今儿个侯爷还是大哥,我们二房立马就搬。”气性极大的拍了一下大腿根子。“分家之事原是我们提起,你们不愿,我们顾念着兄弟情谊暂且作罢。怎得现在都摊开了说,你们又磨磨唧唧?”
水守义就怕水清漪这妖女半道里反悔!适才听到她传话要分家,立即张罗着几个账房先生把账都算清楚了。
水清漪眼角微挑,漫不经心的说道:“分家定是要分的,只是有些个事总得问明白了,这样才不会留下隐患!”
老夫人心里一紧,水清漪这人素来不会吃亏,她怎得会好心的提起要分家?
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起了退缩的心思,没有料到水守义的嘴巴没有把住门,顺着她的意一通说。
“母亲先前将事儿都说明白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懂?我们二房什么都没有,要管理着这偌大的侯府,养活这么多的人。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侯爷,身边总归是有些积蓄。大嫂出身镇国公府,当年那嫁妆轰动了帝京,就算咱们不分半个子儿给你们,不消说你们日子也会过得舒坦。”水守义眼馋大夫人的嫁妆,可不管如何,他是拿不着的。所以老夫人要给他们分家产,心里极不乐意。
大夫人闻言气笑了,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觊觎她的嫁妆!
“二弟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大哥素来清廉,身旁怎得会有积蓄?倒是二弟在江南任上,那里是个肥缺,过手的银子断是不少。”大夫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叠宣纸,上面全都是记载水守义在任上贪污的罪证。
水守义眼尖,一眼便瞥清了,捏紧了膝盖上的手。脸上阴晴不定,心想乔若潇怎么得会有这些?
“大嫂,你别浑说。银子是从我手中过,可都是笔笔都有清楚的账!你们不想要分家,如今捏造我的罪证威胁又是作甚?”水守义满目阴鸷,心知这家没有这么好分!
水远之始终低垂着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不知在思索什么。
老夫人也不急躁了,静静的品茶观战。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清漪,她没有被休,倒是可以考虑不分家。心里却又有别的顾虑,王府被太后打压,不成气候。就怕哪日王府做了什么冲撞皇室的事儿,侯府被受到牵连。
畏首畏尾,两面为难。
水清漪仿佛看穿了老夫人的心思,眼底露出一抹嘲讽:“二叔是否清白,都与大房没有牵连。我心中的疑问都已经清楚。那么……请二叔与老夫人在明日晌午前搬出侯府!”
水清漪的一番话,如平地惊雷,二房的人全都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错愕之色。
“你说什么?”水守义咬牙切齿,眼底迸出凶光。
水清漪并不理会他,目光温和的看向水远琪。
水远琪搁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袖摆,温吞道:“当初长姐问我要做侯爷么?我说要。她说好,但是有一个要求,便是过继在大伯的名下。”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契约:“外祖父已经在上面签字。”
水远琪如今还是十四岁,稚气未脱,可却显得成熟老态。清润的目光看着水守义与水远之,并没有波动。水清漪却知晓他平静的双眸深处,隐匿着对他们的怨恨。
所以,才会选择和她同盟。
水守义惊愕的看着水远琪,当瞧见王亥的印章时,一股热气从脚底蹿到头顶。怒目圆睁,暴怒道:“你个逆子!我是你父亲,没有我的认同,你怎得过继在他的名下?”上前夺过水远琪手中的契约,撕了粉碎:“我不会同意,你死了这条心!”
水远琪并不在意,好心的提醒水守义:“族谱上已经更改了。”
水守义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处在震惊之中。完全不知情,一样被蒙在鼓里。
水清漪浅笑道:“衙门也是备了案的。”
老夫人摆在膝盖上的手发抖,这就是不能够更改了?呼吸蓦地急促,紧紧的揪着胸口的衣襟,想要缓过剜心的痛。
“二叔若不信,可以去衙门查一查,是否属实。”水清漪脸上笑意渐深,却不达眼底便敛去。
水守义见水清漪脸蓦然沉下,眼底闪着危险莫测的光芒,看得心底一颤,升起了警惕——
只听水清漪巧笑倩兮道:“二叔与老夫人马不停蹄的将账目整理清楚,念在这份功劳,我们便给你们在原先分配好的财产上多加一千两,母亲是慈悲心肠,断然会同意。”水清漪含笑的看着大夫人,大夫人点了点头:“你们可以从府里带走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子奴仆。”
水守义心慌意乱,事情的走向完全与他料想的相反,六神无主的看向水远之。
水远之淡淡的说道:“我们搬,祖母留下。”
怎么能搬?水守义正要反驳,随即想到水远之的用意,没有做声。老夫人也是水守正的母亲,他们断然不能将老夫人赶出府去!
“老夫人,你可愿意留下?”水清漪怎得不知水远之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清冷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诡谲的微笑,却令老夫人汗毛倒竖:“不……不用……”她又不是水守正的生母,她将大房得罪得狠了,留下指不定水清漪如何折辱她!
水守正笑的一脸得意,拍了拍水守义的肩膀:“兄弟,大哥给了你们机会划分家产。兄弟到底是兄弟,你这样关照大哥。”
水守义脸上的笑容绷不住,脸涨成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