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太后身着高襟皂色宫装,缀以暗红绣纹,将她慈祥的容颜映衬得多了几分肃穆威仪。端坐在高位上,手中捧着一杯茶水,缓缓的拂散杯盏中的袅袅水雾。
水清漪站在二夫人的身后,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的行礼。
太后淡淡的说道:“赐座。”
二夫人落了座,水清漪站在她的身侧,目光落在太后脚边的错金螭兽香炉。听着诸位夫人小姐奉承太后,太后只是配合的颔首,并不热衷。
气氛一直不温不火,说多了,众人便也觉得尴尬。
“今日太后娘娘六十寿辰,臣妇恭贺太后福海寿山,眉寿颜堂。”二夫人起身给太后贺寿,眉眼里含着笑,打破了不尴不尬的氛围。从夏草手中拿着绣好的百寿图呈给太后身旁的女官:“这是侄女替姑母绣的百寿图,请大师开了光。”
太后花白的眉一皱,瞥了一眼,道:“你倒有心了。”
二夫人原本以为太后会夸赞一番,没有想到如此冷淡。脸上的笑容一僵,眼角余光扫视着众人,看着她们嘴角上扬,带着嘲讽之意,面子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坐回了位置上,狠狠的剜了水清漪一眼。
水清漪也不在意,二夫人落了颜面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太后隐居深宫不出,若不是六十岁生辰,怕是也不会召见臣妇贵女。如此看来,必定是性子冷淡之人,不会将这些阿谀奉承放进眼底。而二夫人仗着自个与太后有一点表亲关系,便热络的吹捧,断然是会被兜头泼一盆冷水。
众人约莫估算出了太后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说几句贺词,奉上寿礼。
“哀家身子大不如前,方才坐一会,便困乏不堪。”太后放下手中茶盏,女官立即上来搀扶着太后起身。太后淡淡的说道:“你们自行告退罢。”
二夫人心里是装着心事,太后虽然不去琉璃殿,在永安宫接见她们献礼贺寿,怕是指婚也只是写在懿旨上让人在宴会上宣读。
而她就是怕水清漪与长孙华锦指婚,夏草撞见了他们之间的私情,更让她心中难安。
太后娘娘因长公主未婚与男子有私情,以至于远嫁和亲,被西越皇发现并非完璧,遣送回朝丢尽了颜面。至此便清修礼佛,最是痛恨不守礼教廉耻的女子。诡异的看了水清漪一眼,开口道:“清儿,你绣技了得,这几日闭门不出给太后准备了寿礼。怎得还不拿出来?也给咱们开开眼界,见识江南双面异色绣。”
闻言,太后侧目打量着水清漪。
女官上官琪眼底也难掩诧异,江南双面绣是太后娘娘的拿手绝技,一般自是入不得眼,只会献了丑。若是绣技比太后高绝,那便又落了太后的颜面。不论如何,都是犯了大忌。没有想到看似温顺清雅的长远侯嫡小姐,竟如此胆大!
水清漪只得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的走到殿中央,给太后行了礼。从冬雨手中拿过一个长木盒,恭敬的举到头顶的位置:“回禀太后娘娘,臣女不过初学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无意间得知娘娘时常脚痛难忍,便斗胆做了一双绣鞋给您。”
太后挑眉,点了点头。
上官琪将木盒打开,拿出里面一双皂色绣鞋,鞋面上并没有绣图,在光线下才隐约闪耀着栖息的凤凰。
“倒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太后眼底隐约闪现着点点笑意,很喜欢这双鞋,并没有宫里头的华丽,简朴又不失高贵,符合她的身份。
当即让宫婢伺候着穿上,不知是什么做的底,柔软舒适,不挤着她的脚趾。
“赏!”太后眼底的笑意流泻而出,脚趾增生的骨头,穿着定制的鞋不论多宽松,也会挤着痛。而这双绣鞋,穿在脚上不显得宽大,精致小巧。
水清漪领着赏赐,在二夫人喷火的目光中,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太后脚上那双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是她前世知道的,太后小脚趾增长了一截骨头,往下弯着长。不管鞋面多宽松,脚趾踩在鞋底上就会疼痛。她只是讨了巧,用蚕食织就的面料里面夹着厚厚的棉花,压平之后,纳成高高的鞋垫。算准太后脚趾增长的位置,便将棉花掏空,留有一个小洞,这样那截增生的骨头便不会踩在鞋底,呈悬空的位置,自然就是舒适的了。
二夫人没有想到水清漪没有出丑,反而得了太后的青眼,心里怒意翻涌。眼角余光瞥到殿外,忽而亲切的说道:“太后娘娘,今儿个是您的寿辰,清儿又得了您的欢心,不如来个双喜,将清儿指婚给靖安王世子。”顿了顿,笑意渐深:“他们二人原本就是有婚约,不到半个月便是婚期。娘娘指婚,给了他们恩宠,沾沾您的福气。”
太后心里头高兴,便允了,让女官拟旨。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惊呼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咦?水小姐不是与静安王世子解除婚约了么?”
水清漪看去,那人赫然是二夫人的侄女王茜。
心中明白了过来,二夫人怕是要借着她与长孙华锦相会来生事。
果然,夏草义正言辞的维护道:“那不过是传言罢了,方才奴婢去寻大小姐,二人相处得极好。”暗指水清漪与长孙华锦私下幽会。
太后脸色一沉,不待开口,外头的宫婢进来通传道:“太后娘娘,静安王妃与静安王世子到。”
“传!”
静安王妃与静安王世子进殿,见了礼,静安王妃道:“太后娘娘,臣妇来迟了。”
太后摆了摆手,精芒暗敛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