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水清漪看着扣在手腕上的手,一股奇异的感觉,自手腕蔓延至心底。
长孙华锦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声音清雅而坚定:“留下。”不管她为什么而来,只要她能够留下便好,或许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糟。
屋子里的气息霎时变得宁静而诡异,水清漪屏住了呼吸,感受到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如浮水般沉缓,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跳声,急促而沉重。
她仿佛感受到这一刻,他需要她。
不过一瞬,便觉得荒唐。
收回视线,拂落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长孙华锦手臂垂落,看着空落的手心,她的离开似乎带走了一室的温暖,变得空寂而冰冷。阖上了眼,敛去了眼底的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清香。缓缓的睁开眼,一碗荷叶粥,散发出香糯温软的热气,暖了他心头坚如磐石的寒冰。
“我脸上有什么?”水清漪看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清美如幽幽夜空下绽放的昙花,让人移不开目光。
长孙华锦目光深沉,收敛视线。优雅的端着碗,舀勺吃了几口。
“不合胃口?”水清漪方才进来,听到有人说他这些日子都不曾进食。怎得吃几口,便不吃了?
就在这时,常德端着药进来。看到床头的清粥,询问道:“吃了?”
“只吃了几口。”水清漪让开了位置。
“不妨事。”长孙华锦接过碗,一口饮尽。
常德见长孙华锦这般爽利的吃药,倒是有些诧异。好似每每水清漪在,便不用三催四请,才会吃一半。
对水清漪的偏见又少了一些,识时务的端着碗出去。
水清漪端着蜜饯递过来:“希儿每回吃药,都要吃蜜饯,孩子都喜欢。”
长孙华锦拿蜜饯的手一顿,眸子危险的半眯。端着碟子放在床头,一手顺势将她拉进怀中。手指摩挲着她的唇,感受到她身子微微的一颤。侧身将她压在床榻上,冰凉的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笑道:“大人都喜欢。”
水清漪心里抗拒,却又没有伸手推开。她现在很混乱,理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样复杂的感情。听到他病重,是担忧的。面对他不经意的温柔,会眷念。面对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跳便乱了。
这些,都告诉她,她对他还是有感情。
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令她不能释怀。
他小心翼翼试探的轻吻,温柔的摩挲着她面颊,每一下,都牵引她的灵魂。眼睫颤动,伸手推开他。
长孙华锦岿然不动,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见到那日花千绝拥着她,将她带走,他心底嫉妒的发疼。
“清清……”最后三个字消失在二人纠缠的唇齿间。
水清漪眼角溢出细碎的水光,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前世休了她?还是将她利用了一番?
想到此,心底不能抑制的闷闷钝痛。
心口一凉,水清漪蓦然回神。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他却蓦地一顿。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她光洁无瑕的手臂上。
嘴角微勾,她无故消失了几日,与一个男子独处一室,手臂的守宫砂不见,难免会徒惹一些误会。
她该庆幸,甄文泽隐藏了她的守宫砂么?
推开他,翻身起来,整理好衣裳道:“你好好休息。”
长孙华锦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那细腻的触觉。他不知怎得,就唐突了她。感受到她的抗拒,便恢复了理智。却又因着他的行为,缓和过来的关系,似乎又回归了原点。
“我让常德从你回去。”长孙华锦也不再强留,只怕留下她,会适得其反。
水清漪点头,匆匆的离开。
……
水清漪回到府上,便要去见甄文泽。
牧兰带着水清漪到了水府北边一个僻静的院落,那里当年是下人房,后来走水便迁至西边,这里就空了下来。
院落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水清漪走进去,就见到甄文泽身上的衣裳被撕烂,双手紧紧的按压在墙壁上,抓下一条长痕,手指血肉模糊。他却毫不知痛,脑袋用力的撞击墙壁,血流满面。
不断的扯着嗓子呜咽嘶吼,想要缓解了体内虫蚁啃噬的痛处。
突然,看到水清漪来了,踉跄的冲了过来,伸手想要抓住水清漪,被牧兰一脚踢踹,趴到地上。
浑身剧烈的抽搐,在地上翻滚嚎叫:“给我,给我,我难受……”双手不断的在胸口抓,一条一条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又添新伤口,体无完肤。
水清漪看到这一幕,心有余悸。
仿佛能身临其境,感受到这生不如死,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痛苦,变的如此的卑微。
“啊——”甄文泽双手抓着地板,不断的撞着地板,浑身蜷缩不断的颤抖。
水清漪蹲在他的身边,清冷的说道:“谁指使你?”
“给我,给我,给我……”甄文泽把拳头放在嘴里咬,一身的冷汗,仿佛在水里浸泡过。
水清漪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说了,我就给你。”
“三……三夫人……”甄文泽扑过来,抢走了水清漪手里的瓷瓶。发抖的双手,几次才拔出塞子,迫不及待的倒进嘴里。
“啊——”
甄文泽嘴里犹如刀割,撕心裂肺的嘶吼,宣泄痛苦。
水清漪看着撒了一地的盐椒水,目光阴冷:“没有想起来?那你再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