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要求等在门房的大管家看到何竞尧回来了,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像落地了,从里面急急地走向他,悄悄觑着将宅院团团围住的人,压低了声音对他禀报:“不久之前来了位官爷,带着一伙人将宅院各门围上了便往里闯,府上的家丁根本拦不住……”
大管家见过的世面也算多了,可今天明刀明枪的场面也是头一回见,饶是再想镇定也无法做到泰然自若,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紧张。何竞尧听出他话里的慌张,有些烦扰地蹙起了眉头,打断了他:“他人现在何处?”
大管家有些诧异何竞尧的镇定,但也因为他的镇定,心中惶惶无措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想到那人正与玉容单独在一起,回答何竞尧时不免有些忐忑:“那人……那人正在堂屋与玉娘子一起。”
然后,他有些诧异地听到何竞尧嗯了一声,嘱咐了一旁的唐莲卿一句让他不要进正院,便平静地走进了大门,一点也没有因为玉容与男子单独相处而现出不快。他探寻地看向一旁的唐莲卿,被后者回以一个不要多问的眼神,便忍下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再做声了。
何竞尧进了正门,猜测着自己一会儿可能见着的情形,脚步就不由得放得越来越缓。在何竞尧沿着檐廊向堂屋走来的时候,堂屋里的玉容和左子煴正陷入一次僵持。
玉容还记得那日左子煴说过会来找她叙话,可没想到他会是像今日这样突然出现,眼睛上青着一圈不说,还一来就要带她走,而且还给何竞尧平白无故地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玉容已经同左子煴解释了两次,见他还是不信,唯有再耐着性子,认真地与再他解释一遍:“成念哥哥,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没有强迫我那样做过,若是他真的那样强迫过我,你觉得……”
“你觉得……我还会苟活至今日么。”左子煴迟迟不相信她的解释,让玉容心里升出了无法抑制的难过。想到他将自己过的生活想象得那样不堪,玉容心中的苦涩就如洪水泛滥,话也不由得说得重了。
她的话一说出来,房间里便陷入了静默。静默了一瞬,玉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看到左子煴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尴尬,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僵硬,微微垂下了眸子,轻声转圜:“唐家小爷只是说话不多顾虑,平时对我多有照顾,就如兄长对待妹妹一般,这几日二爷忙着家外的事,都是他每日在院子里陪着我下棋解闷。成念哥哥不要误会了。”
左子煴没听到蓝唯的澄清,听到玉容的否认,就下意识地认为她的否认是受何竞尧淫/威控制的结果。毕竟他清楚她的隐忍,想她就是为了女儿也能忍下天大的委屈,怕她真是有苦不敢诉,这才迟迟不相信。现在听到她将话说道这个份儿上,神情也沉冷了下去,他的心也不禁坠了下去。待到听她说起这几日的情景,再与唐莲卿的话对照,才猛然发现自己误会得多么离谱。
“容妹,我相信你,我只是怕你受了委屈不敢告诉我,”左子煴慌张地解释,他在战场上面对多复杂的战况都能镇定自如地思索应对,可是看到玉容难过委屈,他的心里就慌得要没了主意,只能反复地重复:“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玉容压下心中的黯然,赶在他再次澄清之前先开了口。原本就是她背弃了与他的约定,他不再相信她的为人也不该算做他的不对。他没有恨她,相反还惦念着她,误会她过得那样不堪也没有嫌弃她,而是想着来解救她,她应该感恩才对,不该埋怨他。
“谢谢你,成念哥哥。”玉容努力调整好心里的情绪,估摸着何竞尧离家那么久,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便劝他道:“二爷待我很好,你不需要这样担心我。今天……你还是先回去吧,把阵仗弄得这样大,影响也不好。我,我也不想二爷误会了你。”
玉容想到那日左子煴与何竞尧见面的情形,就有点害怕让这两个人再碰上。尤其是左子煴今日又是摆了这么大阵仗来的,若是让何竞尧知道他是要来抢人的,保不齐就要动起手来。
左子煴早与何竞尧打了一架,也撂下了要抢玉容的话,才不怕何竞尧怎么想他。武将动兵是需要兵符的,他没那么莽撞在天子脚下私自调兵,跟来的这些人都是他进宫去与皇上禀明在兵部动手的情由后,皇上借给他抢人的。皇上都亲自支持,他还怕什么影响不好!
“容妹,你不必担心我,我心中自有分寸。”左子煴听到玉容一口一个二爷,唤得那般熟悉自然,心就像被拧成了麻花。听到她说何竞尧对她好,想到那日在福顺楼的所见所感,心中就一百八十个不能同意,“你说何竞尧待你好,可自我再见到你,就没见你笑过一次。你从前不是这样,容妹,不要想瞒我了!”
从前的日子不论多辛苦,玉容脸上都是带着恬淡的笑。可是自从再见到她,左子煴就没见她露出过一个笑容,他几乎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生活才会将总是用微笑面对生活的玉容消磨至如今这般没有生气的样子。
左子煴一句从前,勾起了玉容许多回忆,想要否认的话几次到了嘴边,最终都是没法说出口。从前在家时,他就总是比她还了解她的情绪,她知道,如今她也还是瞒不过他。
左子煴见她不语,紧紧地凝视着她,又说出了那句劝:“容妹,跟我走吧。你跟着他,永远都不会快乐的,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