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出来,五大氏族的人都吃了一惊,秦大人这是怎么个意思,还真打算供出什么来?都说好五日后便动手除去这几位帝京贵客了,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屈辱,没见到范大人连贬四级也没吭一声么?秦大人就算不招顶多不过就是革职查办吧,有什么可担心的!
五位家主坐不住了,纷纷斜眼去瞟范序之的脸色,只见范序之也面带错愕,不过片刻之后他回过神,竟也慷慨激昂地附和道:“殿下,秦大人所言非虚啊!那诚意候连央自袭爵位以来便嚣张跋扈,多次进豫州城扰民滋事,还曾扬言要让秦大人这个刺史安生不下去,臣念及他身份贵重便屡屡网开一面,不曾想这人竟如此得寸进尺,犯下滔天大罪,这等匪徒,早已不配为侯爵,殿下要为豫州城百姓和那四位同僚做主啊!”
范序之表了态,顿时五大氏族的家主也开始附和了,直把诚意候连央说成了个犯上作乱,十恶不赦,心肠歹毒的匪首。
在此期间万隐侍卫端了沏好的热茶回来,但发现他的殿下脸色比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还要难看。
重仪太子被这些人的言论给恶心得像吃了苍蝇一样,看着他们言之凿凿地把所有罪过全都推到连央身上,脸色着实无比精彩。这诚意候连央的确是匪首,那千丈峰铜墙铁壁机关环环相扣,也的确像是一个匪点,不过这不是土匪,而是与眼前这些口诛笔伐的大人有所勾结的官匪!
“好,很好。诸位不必多说了,本宫已有定夺,秦大人既然是被冤枉的,就暂时继续留任吧,范大人暂住布政使司,待本宫将豫州乱事彻底平定后再移驾观澜知府大院。”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你们还有没有命移驾。
重仪太子的语气更凉且淡,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就大吵大闹起来,隐约还看见有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之类的东西越过院墙砸进府里来。
“怎么回事?”重仪眉头一皱,转头去看方少爷,不是已经派人围好院墙了吗?
方少爷也正奇怪呢,按说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应该不会有人才对。他起身拱了拱手将将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一名平乱军疾步冲了进来,禀报门外忽然之间聚集起一大片豫州百姓,大约有数千之众,在他们平乱军之外又围了一圈,嚷嚷着放人,说五大氏族的家主是清白的,衙门一天不放人,他们就一天不让衙门的人出来。
竟然意图困死堂堂太子和郡主?!他们将朝廷置于何地?
重仪太子听完似笑非笑地看向五位家主,五位家主一脸的恼怒和懊悔。
遭了!早先来观澜府的时候曾想过他们若是得知什么秘密,郡主定不会放他们离开,所以便派人以利唆使了几千人等在外面,若是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还没有出门,那几千人便上前包围观澜府扬言威胁,迫于压力,这个郡主定然只能放人。
此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这个时候……
偏偏是最不能出乱子的时候!
秦家主连忙站起身来赔笑道:“误会误会,草民几人因生意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故在豫州城内略有声望。此时他们定然是以为殿下与草民几人发生龃龉,扣押了草民等人,他们担忧自己生活食粮,所以才有此等冒犯天威之举,请容草民几人出去解释……”
重仪太子抬手止住了他继续说下去,起身往庭外走了两步,隐约可听见那乱哄哄的威胁之言。威胁?他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威胁了他还想全身而退,以为人人都是折雪郡主吗!
他眼中的情绪分外冷酷,带着森森寒意回头一笑,在几位家主准备主动出门遣散百姓的时候,重仪太子对方少爷命令道:“放信号弹,让旁边守卫营草场的平乱军立刻赶过来,把门外闹事的暴民再给本宫围一圈!本宫淮北众属大军就在豫州城西驻扎着,若后面还有胆敢围上来的,真把本宫的耐心耗尽了,那就别怪本宫困死他们在这观澜府!”
“是!”
方少爷应声,三两步就到了庭中,取出一只信号弹一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黑色的“方”字犹如九节鞭影映在空中。
五大氏族家主脸色雪白,没想到这东宫太子心狠手辣到了这步田地,更没想到淮北军竟然悄无声息就驻扎在了豫州城西,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薛家主企图再挣扎一下,劝说道:“殿下,这百姓……”
“百姓?安分守己的才是百姓,无故企图以人多势众闹事胁迫官府的那叫暴民。本宫没有看到百姓,只知道观澜府外有一群暴民。若是不以强硬的铁血手腕镇压下去杀一儆百,怕是以后这豫州城本宫说话都不够分量了。”
重仪太子颀长挺直的背影立在庭前石阶上,长发随夜风舞动,气势无人可挡,说话间眸光并无波动,却将锋锐冷血的铮铮姿态显露无遗。
几位家主交换了眼神,知道在太子这里行不通了,只好转头去看折雪郡主——
萧折靡冷笑一声,抚了抚额,看似是在对旁边施微说话,其实谁都知道是在说给五大氏族的人听:“他们连谁是他们的天都分不清楚了,是得敲打敲打让他们刻骨铭心。唉,腰酸,回去休息先。”一边说着,施微一边扶着她就转身入了回廊。
古往今来,谁听说过百姓不问缘由听从地方商人的指使,连堂堂东宫御驾朝廷钦官都敢围困的?要不是以防激起民变恐慌,这些人就该统统抓起来!实在荒唐!
萧折靡还真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