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阳镇这个月份隔三差五便要下一场雨,今儿也是这样,下雨了就没人出来,连墩货的担货郎也不来了。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估摸着得下一天啊。”
刘氏探出身子到外头,埋怨了几句回到铺子里,甩甩手上的雨水念叨着,“哎哟,也不知道你六哥跟楚戈啥时回来。”
“估摸着就这一俩日了吧,他们都出去七八天了。”
秀娘坐在铺子里,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句,外头滴滴答答的下雨声,她看着抽屉里少的可怜的几两银唉声叹气。
刘氏听着不对劲儿,问秀娘这是咋了,秀娘便说今儿买的这些银子,算下来估摸着给后院的伙计发工钱哩。
“扑哧”一声,刘氏忍不住笑了出来,“哎哟妹子,我今儿才真的觉得你是当上掌柜的了,合着都开始发愁了。”
秀娘没好气地看了刘氏一眼,“六嫂瞧你说的,我这不是着急么,以前就我跟楚戈俩人,也跟就没想那么多,如今咱这可是带着十来个人哩,这是十来张嘴的吃喝都系在咱身上,我能不着急么。”
刘氏只得笑道,这做买卖就是这样,有时好的话一天赚下的钱顶后面好几天哩,要是遇上买卖不好,也就跟今儿一样了,不过这才是过了晌午,今儿还没过去,说不定下半晌买卖就好咧。
秀娘听着淡淡一笑,刘氏这是变着法地与她说话,她也知道这做买卖没有天天好的时候,可如今自个儿主事,到底还是要操心些。难怪原先楚戈一听说她要开铺子做买卖,也是一脸的担忧,那时她还觉得楚戈是杞人忧天,现在多少有些理解他了。
刘氏瞅着秀娘心里烦,就琢磨着让她自个儿待会儿,说是到后院去瞧一瞧,这会儿下雨。李老伯那里做不了工。说不定大伙儿都杵着闲唠不干活哩。
秀娘扯出个笑来给刘氏,等她走后,她在铺子里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一个人来,她也不想等了,琢磨着去后院让王二他们把铺子关了,今儿早些时候下工。反正下雨也没人。
然而当她起身准备到后院喊人时,柜台前倒是来人了。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冲秀娘道,“那啥板子一个多少钱?”
秀娘回过头,见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估摸着是给他婆姨买的,要不总不能是他自个儿使得吧。
她便笑道,“一个八吊钱。”
那人摘下斗笠。“这么贵啊,能少不?”
“大叔。我家这板子一直是这个价的。”
那人没再讲价,而是让秀娘拿俩板子让他看看,他接过手细瞧了一番,嘀嘀咕咕的就说了,这俩板子不是同样的木料,轻重差得多,还说大小有差别咋咋了的。
都说嫌货便是买货人,秀娘想着这一点,就跟他说了,她家的这些木料都是从外头的木料作坊里拉来的,这大山里的树那么多,总不能让人家就可这一种树砍吧,还有她家这些板子也不是一个人造的,就算是同一个人造的,这手指头伸出来都有长短哩,更别说这木头板子了,没有一个人手艺那么好,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总有点差别么。
那人顿时语塞,这小丫头片子嘴皮子倒是挺溜的,他清了清嗓子,问秀娘最低能给到多少?
秀娘想了下,便问他要多少板子,毕竟到她家来墩搓衣板子的的贩子也是有的,他要的多这个价钱自是得低些,薄利多销么。
那人没好脸的梗着脖子,好像跟秀娘有仇似的,“我当让要的多,要一俩个的话我还跟你开这个口干啥!”
这个人的语气很不好,秀娘不大接受,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在柜上待了这么多天,她多少还是见识到了一些这样的人。
秀娘依旧笑着,“如果大叔你要的多的话,这个价钱自然得给你少的,你要多少板子?”
那人听了又没开口了,显然对这个价钱还是满意的,他琢磨了下,“这个,你家有没有现货啊。”
秀娘道,“有啊,我家这是铺面作坊,自个儿倒腾着造板子,产自个儿吆喝着卖,大叔你要多少,我们就给造多少。”
那人便说要三百来个板子,他原想问秀娘有没有的,但是想着又太多了,就问秀娘如果他要三百来个板子的话,几时能造好。
秀娘听了一愣,不是说她以貌取人,而是这三百来个板子,就算是贵喜也没有要过这么多啊,瞧这大叔普普通通,才走起路来腿脚好像有问题,像他这样的,应该不是走街串巷的担货郎啊,他咋要这么多哩。
可这也说不准,秀娘便与反问他,“大叔你这板子啥时要啊?”
那人瞅了瞅秀娘,冷笑一声,“我后个儿就要,你能造出来么。”
几番忍让下来,这人越发得寸进尺了,秀娘本来今儿就不咋的欢情,这会儿算是让他呛起火来了。
她也不管后院有没有货,直说道,“大叔,莫说三百个了,你要五百个都有!”
那人年岁大,看得出秀娘这是赌气的话,“我说这掌柜的,这饭能随便吃,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秀娘嘴角一扬,“大叔说的是啊,后个儿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若是要,我这会儿就给你下单子,一个给你摁七吊钱算,先付七成的订金,后个儿我给您送到车上。”
那人这下愣住了,吃不准秀娘到底有没有货,摁说这个家小作坊前儿拉了俩三车,七七八八出的差不多了,应该只有百十来个啊,她咋敢应他这么多哩。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