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将过,街上的吆喝声又热闹了起来。
一包子摊前炉火正旺,烧着锅里的水突突的冒着白烟。
灶锅上叠了十来个小蒸屉篓子,一老汉挨个翻看缀玫男“子搁到最底下
摊前来了个年轻人,“老伯,来四个包子……”
老汉先是应了一声,一抬头看到来人,笑么呵道,“呦,楚戈是你啊,又赶镇子来了。”
楚戈对老汉笑了笑,“是哩,今儿刚过来。”
老汉笑着取了张油纸出来,“呵呵,好,娃子勤快些好,还来菜包子?”
楚戈想了想,数了数手里的铜板,又从怀里摸出四枚来,“老伯,你给装俩儿肉的。”
“对,来肉的,赶远路就得多吃些好的,不干活,骨头懒的人儿,莫人给他钱花……”
老汉点点头念叨着,从最上边的蒸屉里取出俩个白皮包子,又从下头取出来俩儿,包好递给楚戈。
楚戈接过油纸包,把铜板分个儿放到一个陶罐里,让老汉看着数够了,便与老汉道别走了。
镇子里活计多,不像下阳村,大伙儿吃完了还能寻个空闲眯盹一会儿。
这会儿虽说比早市上的人少些,可还是不大好走。
楚戈尽可能靠着边上走,好避开些,别叫人儿把这包子给挤塌拉了。
对过的小巷口停了辆牛车,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坐在上头,皱着张俏脸,却还是好看的很。
老黄牛窝在路旁,悠长低沉的哞了一声,甩了甩耳头,啃着墙边的草根垫饥。
楚戈寻上前,瞅着递了个肉包子过去。
秀娘沉着张俏脸,抬头子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楚戈见她吃上了,憨实的笑了下,坐在她身边,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他们俩人早晌喝了碗稀粥就出来了,赶镇子走一路,吆喝着买竹笋,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楚戈还好说,秀娘是真的饿了,她毫不顾忌的吃了满口,瞅着手里的包子,皮薄馅足,肉汤油晃晃的,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这一个下去,甭提多舒坦了,顺带让她心头的火儿也消了大半。
才在酒馆里,她烧好了老鸭汤,把竹笋扒壳剁吧小了,搁锅里焖煮半个来时辰,汤水浓厚醇香,竹笋脆嫩如梨,鲜香满屋。
那王厨子喝了一口就刹不住嘴儿了,就这灶台一勺一勺的往肚子里送,合着都喝了大半锅了,打了几个饱嗝,就说了凑合俩字,还说这锅笋汤做得好,全靠他那锅老鸭汤吊味,她是沾了光了。
那时她就来气了,拉着楚戈就要走,可王厨子恬着笑硬是把他俩叫住了,拐弯抹角的要下了那筐竹笋。
不过没有跟先前说好的那样,他们叫价多少,他就收多少。
毕竟王厨子咬紧牙关就是不说个好字儿,他们也是没辙。
秀娘虽然不满意,却也没办法,银子在人家手上,人家怎么可能会听你嘴说。
再者楚戈跟王厨子从院子里回来,脸上虽说没多大神情,可也看得出是喜气的,估摸着价格还算公道,便没多说啥了。
她只是气自个儿,早知道就不做啥笋汤了,她应该来个清炒笋片,柴锅油水都是最普通的,看那个王厨子还能咋的说!
楚戈咬了一口菜包子,回头见秀娘还闷闷不乐的,估摸着气还没消。
他也不知道说啥,憋了半天,“要不,咱下次就不把竹笋卖给王厨子了。”
秀娘一听,瞅着楚戈,真是个直愣子,半天就这一句。
不过这会儿卖了竹笋,还得了个不错的价儿,秀娘不想扫兴,她笑道,“算了,这笋子本就不耐放,刚要是赌气去了别家,人儿瞅着再不要,这一来一回的,麻烦的还是咱们。”
楚戈一听,也是扬起嘴角,只要秀娘笑了就好。
秀娘看着他,“那这次,咱能把赵婶儿的钱还了么?”
楚戈沉默了一会,心里盘算着,“这两天的得的银钱,再算上家里的,还有的剩下。”
一说有的剩,秀娘立马欢情了,“那剩着多吗?”
楚戈说,“咋了,你寻思要办啥么?”
“要办的可多了,你看啊,咱家就一个盆,哪能洗脸洗脚都使着么,还有小香儿的衣裳,得换套合身儿的吧,还有二娃子的那双鞋,就剩下个鞋底子了,还有灶里……”
楚戈瞅着秀娘掰着指头念叨着家里的物什,俏脸上带着俩酒窝,心里不知咋的就是暖哄哄,就跟喝了六哥家的烧酒一样的。
秀娘说了一大堆,后头实在想不起来,就问楚戈,“就这些,你看成么?”
楚戈笑着,“哎,都听你的,包子还吃么?”
秀娘把手上剩的塞到嘴里,笑道,“吃呢。”
楚戈摊开油皮纸,里头还有俩个,他瞅着挑了个渗着汤汁的给她。
秀娘看着他手上的包子,“楚戈,你买了几个肉包子。”
“四个。”
“你吃的也是肉包子?”
楚戈木木的应了一声,“嗯。”
秀娘笑了,“我还不知道,你吃个包子还弄的满脸菜叶子。”
楚戈听了一愣,伸手抹了抹脸,“哪儿?”
秀娘瞅着他,鼻尖泛酸,这个直愣子,真的只把肉包子给她了。
秀娘把手上肉包子用油皮纸包起来,放到车板子后头的篮子里。
楚戈不解的问道,“咋不吃了?”
秀娘对他一笑,“咱带回家,给小香儿安子他俩解解馋。”
楚戈听了一顿,把手里那个露出菜馅的包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