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统领听得此言,脸上也看不出喜怒,还是淡淡地道:“娘娘那边,护卫是重中之重,两个大队守卫在附近,也属应当。”
“可是……”
杨易正待再说,统领已经摆了摆手“不要说了,我自有分寸。”他想了想又道:“等会你去城外通知左将军和简将军,叫他们晚上到我这里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杨易那里还敢多话,只是低声道:“是。”
走到门口时,统领又喊了声:“等等。”他顿时站住了,转过身来:“大人,还有事么?”
“你去把杨队正和雷队正也请来吧,咱们也有段时间没碰面了。”
杨易应了声,然后跨了出去,走到统领府门口。那两个近卫营战士仍然恭敬的行了一礼,叫道:“杨队。”
其实,这称呼应该有歧义的,但玄武队正杨雄已是四品将军,平时大家都称杨将军。这个“杨队”的称呼,就成了杨易的专利了。他点了点头,对着其中一个战士道:“今天大人有事相商,你去通知下简将军和左将军。另外,杨将军和雷队正那里也别忘了。”
那个战士有些惊异地道:“杨将军和雷队正也要通知么?”
杨易拉下了脸,冷声道:“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么?”
“是。杨队。”那个战士恭敬地行了一礼,不敢多问,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杨队。”杨易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扁额,上方,“统领府”三个大字仍然闪耀着灼灼光辉。一阵狂风吹过,他不由眯起了眼,旋即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封将拜侯,也被人尊为“杨将军”的一天。
正想着,一道韭叶似的闪电闪了一闪,正击在街头上的一棵枫树上。他和那战士都被吓了一跳,还有点迷糊,猛地一道炸雷在耳朵边炸响。紧接着,带着湿腥味的狂风裹胁着水汽呼啸着卷了过来。然后“啪”的一声脆响,那棵枫树的巨枝被雷劈离了枝干,掉在了街道上。风更烈了,所有大树被刮得东倒西歪,豆大的雨点伴随着雷声很快掉了下来,打在道路上的积尘上,变成一朵朵尘花。
风太大了,在风雨中,天地的所有都变得模糊起来。杨易眯起眼,见到那个传令的近卫战士一路疾奔,然后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雨越来越大,如万千条长枪从空中刺击而下,在地上形成道道小溪,统领府前的街道很快就成了泽国。
空中电蛇狂舞,那战士转过一到街头,雨更密了。天地间全是一片白蒙蒙的水汽,他也成了一只实打实的落汤鸡。他站住了,用袖子遮住了脸。大概是在观察雨势,也可能是在寻找避雨之所,然后一头朝一间民居扎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临街小瓦房,低矮的房门,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上面的漆印已经剥落,露出深灰色的门板。门的下方倒是包着一层铁皮,但大半已经锈蚀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已烂出了洞,露出里面的木头。
这样一间普通的民居,在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的南宁城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那战士一头钻到了屋檐下,并没站在下边避雨,而是屈起右手五指,在门上敲出了三长一短的声音。稍过了一会儿,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也不多说,一个闪身就转了进去。
“把门关上。”
刚一进门,就有人叫道。他随手把门关上了,然后打量起四周来。这间房子内部和他外部一样普通。房子里就一张桌子加几张椅子。外面雷雨交加,所以屋里还比较暗,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反而环境衬得有些阴森。脚刚站稳,那个人继续道:“这么急,难道近卫营那边有什么新动态么?”
“是,今天统领要宴请外营的简将军和左将军。”他说着,还是顿了顿,以便突出后面一句话的重要性:“另外还要宴请杨将军和雷队正夫妇。”
问话的人满脸麻子,一张瘦脸上还吊着两个眼袋,两手粗糙。如果吴明看见,恐怕得惊呼出声,这人就是成人轩接应他的金老。
这个恐怖头子想了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和这战士商量:“吴明宴请外营两个将军倒不值得奇怪,但如果宴请内营的杨将军夫妇就有点异常了。”
“是。”那个近卫营战士答道。
“这种异常正是我们需要的。”金老说到这里,脸色兴奋起来,“你干得不错,这事我会马上报于上头知晓。你接着去送信吧,以免露出破绽。”
那送信的战士行了一礼道:“是。”然后推开门,一头朝雨帘中扎了进去。
雨越来越大,闪电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吃力地劈开了一道裂缝,映得天地皆白。电闪雷鸣中,送信的战士就仿若在民居的屋檐下站避了下雨,然后又冲进了雨帘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
灰沉沉的天空,一下给闪电照亮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鲜明地显了出来,但立即湮没于雨幕之中。随着这一声霹雳,整个窗子都震得发起抖来。“吱呀”一声,祝雨清提着壶热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进书房,就见到丈夫仍然呆在椅子上发着呆,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她顿时笑了起来:“发呆呢?怎么不见杨大人?”吴明回过神来,“小易么?他刚走了。”
祝玉清顺手关上门,折拢了伞嗔道:“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挽留下人家。”嘴上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她已经把伞轻轻靠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