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围没什么人,但龙侯仍把声线压低:“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督座只要多呆一段时间,老夫就算不说,我想公主也会告诉你的。”
波斯虽然公主众多,但其他人和吴明毫不相干,他口中的公主,自是艾丝特无疑了。眼见吴明仍是一脸茫然,龙侯接着道:“陛下病重后,所有人一概不愿见,明令三皇子负责日常起居。”
吴明不由微哂:“三皇子?他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负责陛下的日常起居?”
龙侯也听出吴明话里的嘲讽之意,解释道:“所谓照顾起居,不过是个由头而已,陛下万人之上,还怕找不到人照顾自己?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陛下也是人啊……”
他最后一句大是萧索,更有许多未竟之意。吴明心下也叹了口气,自己初来波斯,就被迫卷入了文武二侯之争,腓力烈久居高位,岂能一无所觉?而环顾朝廷上下,能够真心对他的,更是寥寥无几。三皇子人虽痴肥,但却无甚心机。也难怪这波斯大帝找他‘照料起居’了。有个不失童真的儿子围在身边,不用担惊受怕,还能尽享天伦之乐,也算一举两得。
“唉,扯远了。”龙侯摇了摇头,接着道:“陛下生死不知,我们连面君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让他点头?恐怕就算陛下愿意,这等时候,也不合适讨论圣女的婚期吧。”
吴明默然,半晌才道:“所以,龙侯才对说服陛下对南蛮用兵毫无信心?”
龙侯眼中射出赞赏的神色:“吴大人果然是玲珑心肝,举一反三。不错,正是如此。陛下病重,正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只要能够让陛下身体康复,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吴明心下一阵气苦。国主国师俱都性命垂危,且必须让他们好起来,自己那有那么大能耐?枯木和自己真气互生,为他续命还有些靠谱,可对腓力烈的病情,自己是一无所知,如何着手?就算知道他病情,自己也不是妙手神医,那能生死人肉白骨?
唉,算了。先想办法通过三皇子,见到波斯这位大帝再说吧。
龙侯望着吴明紧皱的眉头,宽慰道:“吴督但请放心,一旦有陛下最新消息,老夫一定通知。你在格汗这段时间,我也会尽可能给你方便。”
吴明有些张口结舌:“如此,如此谢谢侯爷了。”此来龙侯府,他本存着结交之心,只是这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龙候不但对他推心置腹,甚至还做出这等承诺。这也太殷勤了,事有反常必有妖。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是,只是小子还有一点不明,侯爷与我,只算素不相识。你怎会如此信我待我,在下人虽愚钝,但却从不相信天下有掉馅饼的好事。”
龙侯不语,只是眺望着远方出神。
太阳早已沉到地平线下,只在西边留下一点湛蓝。远方,隐约可见炊烟扬起,华灯初上,星星点点也开始多了起来。一条大道白得耀眼,直直通向远方,偶有一两个行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这一切一切,把尘世的纷繁演绎到极致。他答非所问的道:“督座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吴明不由一怔:“候爷这话什么意思?”
龙侯没理他,自顾说道:“外人都道我米特拉在海上纵横捭阖,和蛟侯一起,牢牢控制着波斯水军,文公才有了底气和武公分庭抗礼。可又有几人知道,在这风光的背后,则是以牺牲家庭为代价换来的。长期的海上征战,使得我根本没多少时间陪伴妻女,自从贱内过世后,我对女儿的愧疚更深一分。”
吴明一呆,龙侯这是怎么了,怎么给我说这些?可一看到对方满是痛苦的脸,他就乖觉的闭上了嘴巴。毕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龙侯,而是一个心有负疚的父亲。
龙侯一指在街上疾走的行人,接着道:“你看看,寻常百姓都知道按点回家,慰问家中妻小。可我在年轻时,连这个最基本的权利都把她们剥夺了。”
是吧,人要得到越多,往往失去就越多。舍得舍得,在舍与得之间,往往是一种很痛苦的事。而龙侯,就在与曾经的舍与得之间痛苦着。
他转过头,盯着吴明道:“老夫做这么多,要求就一个,就是希望吴总督离开格汗时,能带走我女儿美纱娜。”
“什,什么?”吴明连忙跳后一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侯爷你在开玩笑吧,这可使不得。”
这个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吭哧道:“侯爷,不算圣女,我可有两妻一妾了……”
龙候一怔,旋即失笑:“谁说我要把娜儿交给你了,我只是想让她跟你们去东汉,有个安生之所而已,吴督你也太激动了吧。”
吴明大窘,只觉得面皮发烫,好在夜色渐浓,很好的掩饰了他尴尬,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格汗不是好好的么,侯爷干嘛要把女儿送出去?”
“好,有那点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龙侯生生打断:“格汗如今山雨欲来,早晚得有剧变,如果武公得胜,就算二殿下再疼小女,以温菲而特的性格,他会放过么?可若文公得胜,对娜儿来说,同样是不可接受之痛,他是不会嫁给三殿下的。今天我也算明白了,强行把她指配给三殿下,未必是对的。”
吴明赫然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既如此,龙侯就这么信任在下么,就不怕我言而无信?还请侯爷教我。”
龙侯也是盯着他,缓缓道:“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