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吴明不但守过兰宁,还曾是几十万守军的主帅,闻言顿时有些不服:“哦,这么说来,蓝城主有法破城了?不知有何妙招,还请门主教我。”
蓝成微微一笑:“守城之法,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万法之妙,存乎一心也。当然,万事最重要的还是人,再坚固的城,如果守城的人有了问题,那这城也不用守了。”
这么多年来,吴明身经百战,大小战役经过无数,攻守城池也是数不胜数,从新河到南宁,再到汉水、盘贵、双汇、庭牙,以及刚刚提到的兰宁。这些战役在他脑中一一闪过,对蓝成的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门主说的话甚有道理,不过,兰宁城的缺点在那里,还请门主教我。”
“兰宁城最大的缺陷,就是持久作战能力。蒙人甚擅马战,补给都靠牲畜,若是有个十万大军将此城一围,用不了多长时间,城中草料耗尽,就是破城之时。”说到这里,蓝成叹了口气道:“这也是草原人不爱修筑城池的原因。所谓守城,消耗的终究是各类器械以及粮草,那有骑上战马,轰轰烈烈的一战来得痛快?”
吴明有些不以为然:“门主这话我不敢恭维,若是兰宁有足够的粮草,这守城之战也是能打的。”
蓝成摇了摇头:“公爷之所以如此信心,是因为当年守过兰宁吧?当年东蒙要是小心点,不被你用计烧了粮草,只需再围上个十天半个月,兰宁一座孤城,那还有粮食坚持?那些牛羊吃什么?光狼骑兵的战狼,每天的肉类消耗就就是天文数字,就够你们喝一壶的。”
这话倒说到了点子上,吴明心头一凛。他守城十几天,粮草不足一直是兰宁城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想到在敌人粮草上做文章,反其道而行之,这才大破敌军。如今旧事重提,他深有同感:“确实如此。那么,蓝门主可有法子解决这个隐患?”
蓝成仍是摇头:“蒙人擅马战,用以守城,本就是以短击长。这不仅仅表现在作战形势上,而是生活习惯上。他们以肉为食,这就需要饲养大量牛羊,而牛羊则消耗草料,这样就无形加重了后勤负担。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只有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而这又是不可能的。所以公爷要在庭牙筑城,首要之务,不是解决土石之术,而是想办法在庭牙周围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如此一来,当有敌军攻来时,这个城市才不会有缺粮之虞。”
说了半天,这才到点子上。
吴明眉头紧皱,心下却翻腾不休。在庭牙修筑城池,这个念头早在他入主中西时就有了,本以为有了蓝成之助,可说易如反掌,没想到仍是困难重重。他想了想道:“庭牙周围虽是草原,但来往商人甚多,带来了不一的生活习惯。这些人,也能接受米饭和面食,只要多储粮食,持久战也是可行的。”
蓝成反问道:“粮食是战略物质,若是敌人在进攻前,对中西禁运,禁止粮食买卖,公爷又待如何?”
想着昨日葛义才来过,还提到朝廷曾向自己借粮,吴明很想坦言中西还有双汇存粮可用,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从双汇运粮,偶尔为之可以,但一直如此的话,就太过劳民伤财。那自己在庭牙修筑城池,就成了好大喜功之举,也失了初衷了。
他向蓝成行了一礼,语含真挚的道:“小子井底之蛙,今听门主一言,直觉茅塞顿开,看来,在草原上筑城,确是缘木求鱼,炊沙作饭,有些莽撞了。”
蓝成连忙侧身避开,眼中满是赞赏:“公爷能听人言,确负仁君之名。其实,要在庭牙周围种植农作物,也不是不可以。”
“君”之一字,尊也。从尹,发号,古文象君坐形。泛指发号施令之人,一般来说,多指帝王或者诸侯。吴明是中西之主,早行诸侯之实,可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对自己以“君”称之。他一阵恍惚,想说点什么,却噎在心口,最后把话吞了回去。只是道:“种植农作物?庭牙周围都是草原,日照还可以,降水却嫌不足,如何可行?”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子鸿接口道:“公爷可知草原形成的原因么?”
见吴明仍是沉思,他自顾道:“除了降水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有是土壤,如果地皮太浅,泥土保不住水分。那么,农作物就不能生存。蓝老弟到了庭牙后,就马不停蹄的考察了周边环境,发现天青河周边区域,由于水流长时间冲积,已成了厚厚一层泥地。用来种植农作物,可说绰绰有余。”
蓝成竟早考察好了?天青河流域,有厚厚的泥土层,而且水源可以灌溉,加之日照充足,种植作物的基本条件已然成熟。吴明大喜过望,不由站起来,向蓝成深施一礼道:“如果真能在天青河流域种植作物,那对于庭牙百姓来说,就不仅仅只是修筑了一个城市那么简单,更将大大改善百姓生活,门主此举,可说博施济众,请受小子一拜。”
“慢着,”蓝成跟着站了起来,还了吴明一礼:“我徒刘泽曾来信说,对中西鲁房大是推崇,说是百年一遇的巧手,还望公爷代为引见。”
说到这里,这个一本正经的黑铁门主直搓双手,一脸希冀的看着吴明。
鲁房这家伙脾气是臭,但手艺确是让人无话可说。这几年中西的发展,无论是热气球的改进,还是火炮火枪的应用,都离不开他的身影。想起刘泽和他之间的关系,吴明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