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火炙（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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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在朦胧中感到脸上被水涂抹，耳畔传来嘤嘤的哭声。他竭力睁开被血痂凝固的眼帘，先看见一片血红的世界，恍恍惚惚的头发，模模糊糊的面影。他颤抖了一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姑娘的怀里。
“你是谁呀？”他忍着疼痛，嗓子里干涸如火，声音沙哑地申吟着问。
“明哥哥你醒了？哎呀，真是太好了！”姑娘虽然流泪呜咽，但她的嗓音还是银铃一般清脆动听。“我是你的欣妹呀，其实……你……你总是叫我小娇妻的，怎么认不出我来了呢？”
“哦……是你？才艺大舞台……车小欣？”
吴明恍然想起昨天在学校的情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竟挽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继而又想起黎明前做的梦，她抱住他压在他身上，要他和她做夫妻恩爱，那疯狂的情景令他惊恐万状，却之不得，以至于魂魄俱丧，欲从不愿，欲罢不休。天啊，她简直就是聊斋里的那个可怕的狐狸精，生吞人心的女鬼画皮。
想到这里他浑身颤抖，竭力扭曲着，挣扎着，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逃命。
“别动！”车小欣吞咽了一口泪水，口气硬了起来。“你还流血呢！不能动！这是麻姑屯村办卫生室，医疗条件差，绷带肮脏，我叫他蒸煮消毒去了！”
“不，不要……”
“你忍一会，清洗完伤口还要敷药包扎！”
“你放开我！我要回市府！”
“我叫你别动！看看，又流血了！血流干了你就死了！”
“不行！”吴明喊叫着，“我要去负荆请罪！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他一激动，嗓子发痒，咳了一声，忽然感到灼痛，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血痰。
车小欣像发疯的怪兽，扯着嗓子吼叫：“医生，干什么吃的！快把绷带拿过来，妈滴！你再磨磨蹭蹭，姑奶奶叫人吊销你的执照，放火烧了你房子！”
“来了来了！”一个老中医声音发颤，急匆匆跑过来，忽然被板凳绊了一跤，稀里哗啦一阵大响，抱着搪瓷锅摔倒在地上，发出“妈呀”一声痛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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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急救车内，南极仙翁察柯怡两眼红肿，无声地哀泣着。
车停下来，驾驶员打开车窗玻璃，探头问：“民警同志，为什么拦住我们的车啊？我们120急救车应当通行无阻的呀！”
车外传来怒骂声：“放屁！这条太平大街快成太平间了，你也想去挨枪子？”
正在丧女之痛中的南极仙翁察柯怡闻听大怒，睁开红肿的眼睛，忍不住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张口就骂人，太缺乏警察职业道德了！”
那民警过来敲玻璃：“哎哎，打开打开！”
察柯怡情绪激动，一边拉开车窗玻璃，一边怒道：“你想干什么？”
民警用手枪柄敲了敲车窗框：“想干什么？我想教导一下你这老先生！你听着，前面一千多乡民围攻市政府，围观的人也参加进去，府门前已经有五千多人了，情绪越来越激烈，*，一触即发，随时都有冲击市政府，发生警民流血冲突的可能！上峰下令这条路紧急戒严，戒严了你懂不懂？武警部队真枪实弹，那可是真家伙！枪子儿不长眼睛，挨上一枪可比害眼厉害多了，你老人家懂不懂？”
察柯怡冷哼一声道：“我老郎中不懂！你告诉我，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为什么要围攻市政府？”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执行上级的命令，不问为什么！”
“是不是仙姑堂的倪晓死了？”
“可能是吧。”
“我知道倪晓就是你们警察害死的！现在他们来讨公道，对不对？”
民警恼羞成怒：“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说话呀？你知道什么！还不掉头走开？造成阻塞我拖走你的车！”
驾驶员叹了口气道：“察老您别生气，咱绕道三岔口吧！”
不等察医生说话，已经用力扳转了方向盘。
“脑子有病！他们这些人全都脑子有病，该住院直接注射t，消除仇视人民群众的激素！不然我们老百姓可完了！”
察医生说着探头朝市府方向望了一眼，眼泪又流出来了，流出来的是带血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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