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伤心惊异间,突然断墙根下有人喊话。
“喂喂,喂喂!我喊你们怎么不应呀?”是陌生女人的声音。
“妈呀,真活见鬼了啊!”众人吓得魂飞魄丧,扔下崔旭就跑。
不料报话机好像看见了他们似的,喊声更大:“喂喂!我喊你们过来,你们怎么反而跑啊?”
众人更加吃惊,但不敢再跑,停步回头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是……是是是……谁呀?在哪哪哪……哪儿呢?”梁国喜颤声问。
“我是车晴雨,车书记的妹妹呀!我就在这棵树上挂着呢?你们没听见老鸹叫吗?就是这棵树。”
“啊,您……可是,没有树了,也没有老鸹了呀!”
后面一个小警察惊道:“有树!庙后头……地洞后头那儿……你看!小……小树,上面有个老鸹窝……”
果然,一棵刚超过石墙的小树,树干只有擀面杖粗细,树根罗(裸)露在地洞内,可是没倒。树杈上有个小鸟窝,里面有两只没扎毛的小乌鸦正叽叽地叫。
“唉呀妈呀,这又活见鬼了!”梁国喜颤抖着捡起崔旭的报话机,忽听得报话机里哇哇大噪,竟然是老乌鸦的叫声。
◎◎◎
“哇,哇,哇哇!哇哇!”
成群的乌鸦不知几千万只,好像乌云一般,本来烈日炎炎,此时却如同山雨欲来似的晦暗。乌鸦的鸹鸣聒耳发噪,空气里弥满了粪的腥臭气味,令人窒息。萧遥仿佛有了朦胧的意识。
他好像飘浮在五彩的云端,忽而浮起,忽而翔落,很有点苍鹰展翅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被另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所取代。那是云缕里含着的粪汤尿汁,极度的的恶臭,被人掰开他的嘴不停地灌进他的喉咙。他不由自主地吞进肚内,越是不想吞却越吞咽得更多,很快就把他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像灌满屎汤尿汁的猪尿脬。
“肚皮太薄了!尽管我是大腹便便的官,人称将军肚,那些刁民、土包子也骂我是蛤蟆肚,酒糟肚,可是我这肚子毕竟是用来灌人头马和路易十四的,当然红粉佳人更好,美国干红也凑合,但必须就着海参、海马、鱼翅或者活猴脑、果子狸肉下酒,灌个十斤八瓶的没关系。但是我的肚子绝对不可以灌屎汤尿汁,这样我会受不了的!而且这样灌得过多,肚皮撑得太薄,稍微受到挤压就会爆裂,我就会没命的啊!”
萧遥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却拼命叫嚣,他爱惜他的肚子胜过常人,所以此刻害怕极了。
可是人间有些事往往就是反人的意愿而行之,事情没有落到你头上,你会拿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对别人极尽欺压之能事,但只要事情落到你头上,你就会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有什么,越怕鬼就越有鬼,越不想死就越死不了活不成。你看,当初他指使警察脚踩被拆迁人狠狠毒打的情景,此刻正有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重演。那只脚很小,假如在大清朝肯定的三寸金莲,而今却是小巧玲珑的仙女脚。人小体重小,但脚小压强大。她像踩恶心人的大肚子癞蛤蟆似的,狠狠地踩,却不想一下踩死,只一下一下地踩,给他鼓起肚子喘口气的时间。这以来就太要命了,她每踩一下,他的肚子就扁得像贴在地上的薄片,五脏六腑就向身子两头拥挤,鼓起两个气球似的大泡泡,屎汤尿水也从两头的七窍六孔里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活似喷水枪,一喷老高,污浊不堪,臭气喧天。
“妈呀!哇……哧!”
他想呼喊求饶,但肚子里都是屎尿臭汁,没有空气,一点儿声音也喊不出来。
“太疼了!哇……哧!”他想自己呕吐,他不想由别人这样踩,踩得屎尿两头冒。
“求求你,哇……哧!……不要再踩了……哇哧!……”
他感到他的肚子撑得快爆裂了,呕吐pēn_shè出来屎汤尿汁堵住了喉咙,不能喘气。
“妈呀!太遭罪了!求你一下踩死我吧!……”
他难受到要死的程度,鼻孔里哼出嗯地一声,两眼暴突好像红樱桃。
临昏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咦,他活了,会喘气了!哈哈哈……”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的说笑声顽皮而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