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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岔口已经是黎明。
白头翁给驾驶员打了电话要他开车来接,然后就和马狄清一块坐在盒子板(预制桥梁用的铁板)上,闭上眼打盹。
头不痛了,但还有些眩晕,更疲乏得厉害,眼一闭就鼾声大作。
这是高架桥修复工地,离废弃的公路不到一百米。
怎么走过去啊,乱石杂沓,一点儿路径也没有。车来了总得走过去啊。
白头翁有些困惑,这地方根本不能通车。
仰望天空,两壁悬崖高耸如云,看不见月亮,也看不清星星,只看见一线的天空。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儿啊?”白头翁心惊肉跳,“这不是仙人谷峡口么!这儿还没开宽,没有修公路。崎岖狭窄的小路只能肩挑背扛通过,不能通卡车。”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听到一个姑娘的哭声。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姑娘的哭声是从石壁里传出来的,很微弱,但却声声凄厉,撕心裂胆。
“啊,你是谁呀?你在哪儿啊?”
白头翁喊叫着,但没有喊出声音。
“哦,对了,想起来了!你是车晴雨!”
白头翁朦朦胧胧地回忆着,好像是自己不服那大山深处的重重危机,终于在病好一个月后的七月季节,他独自踏上了进山探险的路。这时候他认识了被称为“冒险王”的倪晓,对,就是他,他刚刚开通仙人谷的断裂峡,率领一百多野人一般的仙女族男女,手拿长矛和弓箭,成群结队地来到三岔口。那时候这里还没有人烟,没有道路,山谷里长满了荒草和野树,从凤蝶谷响泉河流淌过来的水,清澈透明,汇聚成一个y字形湖泊。这个湖泊还是倪晓首先发现的,他给这个湖泊起了个很美的名字,叫“丫丫湖”。
是的,丫丫湖的确很美,湖水波光潋滟,鱼虾成群,锦鳞游泳;岸边绿树草长,鹿獐成群,桃、杏、梨、苹果次第花开,又依次成熟,花香果香惹人醉,无须耕耘好收成。
什么时候这里荒芜了?是开山修路那一年,杨柳县团县委书记车先锋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发动二百多青年团员组成放火烧山先锋队,放火烧了山林。
那火啊,史无前例,从春天一直烧到夏天,烧了三个月还是不灭。后来,大火烧到了杨柳县城郊,凤蝶谷美丽的山林也不见了,只见弥天的乌烟瘴气。再后来,附近七个村庄一百四十九口人葬身火海。
车先锋害怕了,便心生一计,呼吁杨柳县所有的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挑水救火。也是车先锋命运好,老天爷帮他的忙,突然一场阴霾雷暴雨,浇灭了大火,换来了山洪和泥石流。
从此,丫丫湖没有了,所有的山林茂草乃自鹿獐、凤蝶也绝迹了。车先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既痛苦流涕为死难的灾民致哀,又得意洋洋地大讲灭火救灾的英雄事迹和伟大功绩。他成了大英雄,大救星,省里把一直反对烧山修路的县委书记撤掉,调任到地区企业局任副局长,荣升车先锋为县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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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车先锋荣升为杨柳县县委书记那天,董良志和倪晓认识了。
董良志寻找进两爪谷的新路,正巧遇见倪晓领着仙女族人寻找新的牧场和猎场。
“你们的村庄受灾了吗?”董良志关心地问。
“没有。仙人峡谷太窄,里面没有草树,火烧不进来。”倪晓说,“但是,我们整整五年才开通道路发现的丫丫湖森林牧场没有了,我们倪家人都失望的哭了,只好到两爪谷另找山林湖泊了!”
“好极了!”董良志紧紧握住倪晓的手,“我们一块儿去探险两爪谷!”
“好吧,生死与共,携手同心!”倪晓也紧紧握住董良志的手。
就这样,他们俩背着长绠,带着砍刀和弓箭,朝两爪谷进发了。
第一天,他们在丛林里披荆斩棘,走了六里路,涉过了大泥沼。第二天他们爬过两道崖,傍晚在向阳的山坡上露宿。子夜过了,四更也过了,到了大约凌晨四点左右,一直平安无事。
倪晓拨旺了篝火,先烧开一壶水,又把干粮串在一根树枝上烤着。
“董老弟,该醒了。天快亮了,咱们吃点儿东西就上路吧!”
“什么声音?”董良志眼还没睁开,就呼喊起来。
“哎呀不好,兽群!”倪晓惊叫着,一把拉起董良志,同时一脚踢散了火堆,“快逃!跟我来,往山崖上跑!”
白头翁董良志还没看清哪来的兽群,便跟着倪晓拼命往山崖上爬。
爬着,爬着,响声越来越近,渐渐到了身后几十米的地方。
董良志害怕,仓皇回头一看,不禁啊地一声叫道:“妈呀!虎豹狼熊、鹿獐牛羊、狐兔蛇虫!妈妈的都滚疙瘩扑过来了!”
“别回头!跟我上来!”
倪晓已经攀上一级五丈多高的峭壁,转身朝董良志抛过来一根长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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