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对于这些朝廷上发生的大事小事的关注度远远不及市井八卦那么热衷。 [从发生了敬亲王府的事件后,百姓们八卦的口味突然间转变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中议论纷纷的不再是哪个达官贵人又纳了房妾室,也不是哪家大宅门里为了争夺财产而打得鸡飞狗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是把目光对准了跟政事有些挂链的大事上。
这一天,还没到饭点呢,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铺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不论是真为吃饭而来的,还是别有用心借着饭遁而来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种现象自从敬亲王府的三爷李鹜杀出京城之后,已经属于罕见了,即使是横行京城的梅旒之死,亦或是平远侯世子顶着杀人的罪名而被打入天牢的传闻,在京城百姓中都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似乎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在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眼中,不值一提。
福临门酒楼,京城最著名的酒楼,曾经是之一,可是当李鹜开的桃花源酒楼关张之后,就一跃成为了独一无二的了。店小二满面带笑的穿插在客人们当中,殷勤的添茶续水。当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时,脚步不可查的滞了一下,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昨天晚上,大皇子府进了刺客。府中侍卫死伤严重,大皇子 本人也身负重伤,生死未卜。这件事情原本是严格保密的,却不想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街谈巷议的事了。
刚下了早朝回府的柳丞相阴沉着脸,垂着眼皮看着手中端着的钧窑瓷碗,青绿色的茶叶在水中隐隐浮动。不知过了多久,那杯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热度,茶叶也渐渐变成暗绿色。而地上跪着的人却没有一丁点的懈怠,依旧笔直着纤瘦的脊背,低垂着头,半点没有理会地上的凉意正渗入膝盖而蔓延至全身。
书房门外传来了请安声,随即柳老夫人急切的迈进门来,“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紫菱啊,快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
“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地上打了个旋后便碎成了几块,茶水溅到了柳紫菱湖蓝色的裙子上,留下了一块暗暗的印记,茶叶如同死去的鱼儿一般,蔫蔫的贴在青石地砖上。
“哼”,柳丞相没有理会老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手指着柳紫菱,说出的话没有了往日的慈爱,“你以为林家的人都是傻子吗?读过几本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敬亲王府的教训忘记了不成?看看京城还有哪家有合适的年轻人,赶快着媒人去提亲,越快越好”,后面的话却是对柳老夫人说的。
柳老夫人对柳紫菱是打心眼里疼着的,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惹恼了老爷,但是对柳丞相这恶声恶气的态度实在是反感,却也不能当着晚辈的面顶撞回去,只好打算把孙女拉起来,离开这里。
没料想到的是,柳紫菱还执拗不起来,她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水,嘴唇微微颤动着,她是真心喜欢李鹜的,这些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她一直在等,等着李鹜抛弃那个身份不明的乡野村姑,即便那个村姑是她的姑姑的亲生女儿。柳紫菱一直坚信,只有自己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李鹜那样的男子,她相信只有她才能辅佐李鹜担起敬亲王府的一切,也只有她才能够资格当那个天神般俊朗的三爷的夫人。
这几年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李鹜,都被无情的推开了。她的心时刻在煎熬中受着凌迟,分不清是嫉妒,还是不甘,亦或是思念,种种分不清理还乱的念头混杂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如同毒丝缠绕在心头,越来越紧,勒得她几近窒息。任时光蹉跎,年华老去,依然故我。
敬亲王府出事了,柳紫菱兴奋异常,她觉得机会来了。本来她打算追随李鹜而去,到那时,李鹜肯定会感激她不离不弃的恩情而接纳她,就是为妾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三爷的身边,那个村姑不是她的对手,正房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却在关键时刻被柳丞相派人追了回去,并且关在房内不许离开半步,还派人看守。
柳丞相对这个已经二十大几的孙女万分的无奈,当初人人羡慕的京城才女,如今却是个大笑话。不说同僚们每每提起柳家小姐那暧昧的眼神,就是那些家里有适龄男子的人家都对柳家人避如蛇蝎,生怕一个不留神被柳丞相用官威压了去,娶了那个花痴之名响贯京城的柳家小姐。
敬亲王妃跟三春的亲娘是手帕交姐妹,十几年来一直在寻找三春,如今找到了娶进王府做了小儿媳妇,放在眼皮下守着,绝对不会给自己儿子房里弄进个人来,给三春添堵。李鹜的态度更是坚决,这辈子就守着三春一个媳妇,不死不休,纳妾是绝对没有可能,也就是让柳家上下都死了那份心思吧,如果柳紫菱要以死相逼,那就去死吧。
柳丞相以及柳老夫人知道柳紫菱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王府了。柳老夫人一直在为她五色合适的亲事,她不忍心疼爱的孙女受委屈,看上的人家都是家风严谨和睦的好人家,男子也都是相貌才学出众的青年才俊。他们想的是,只要柳紫菱出嫁了,身边有了丈夫,也就能淡了对李鹜的执着,也就能走出那个死胡同去,好好地过日子,她们也就放心了。万没料到的是,柳紫菱来了死倔的性子,宁死也不嫁给别人。跪在祠堂跟祖宗牌位发誓,如果逼着她出嫁,上花轿的就是她的尸体。柳紫菱的痴心即可怜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