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骛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难看过,面皮绷得紧紧的,从迈进大门开始,他的脸上就没松动过,红润的嘴唇紧抿着,眼神冷冰冰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不容接近的气势。
武氏先一步迈进门,大声的说了一句,“娘,三春看你来了”,就是想着提前打个招呼,让屋子里的人都惊醒一些,别再招惹这个煞神了,猪屁股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呢,那天闹哄哄的情景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没想到的是,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答茬,武氏尴尬的看了三春一眼,三春莞尔,表示并不在意,“三婶,你去拿个篓子来,把这些鸡蛋收起来,还有这点心,是我爹和我娘让我们带过来给我奶吃的”,转过脸对陶杨氏说道,“奶,你身体没事儿吧?”,
陶杨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三春也不以为意,拉着李骛坐到了炕边,等着武氏去取篓子过来。
“哟,这不是三春妹妹吗?长的越来越漂亮了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走到三春身边,梳着妇人髻,五官很精致,一看就是个美人,穿着桃红色的长衣,衬得皮肤更显白皙,石青色的裙子,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
三春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迟疑的开口,“你是……”,
来人掩着嘴角咯咯的笑着,“三春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当上少奶奶了,就不记得姐姐啦,我是你金玲姐啊”,自来熟的语气里含着那么一些酸意。
坐在炕里面的陶艳红突然说道,“是我们家你大姐,她可一直惦记着来看看你呢”,
“可不是咋的,我可是一直都想着三春妹妹呢,就是家里的事情多,一直脱不开身呢,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按说,她这个做妹妹的倒是应该记着你这个姐姐才对呢,她哪能挑你的不是呢”,陶艳红的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嘴里的牙大概也掉了几颗,说话都不利索,有点含混不清。
“嘻嘻,我就说三春妹妹不是个小气的嘛,这下好了,我可就放心了”,朱金玲说着,还拍了拍三春的肩头,以示亲切。
母女两个的一唱一和,配合的那是相当的默契,三言两语之间,就突出了朱金玲是个宽宏大度,关心妹妹的好姐姐的高大形象。
这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一表演把三春给弄糊涂了,心说:我什么时候和她们这么熟了?还一直惦记我,真是好笑,三年了,算上这次才见过三次,说话都没超过五句,怎么就整出这么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来呢?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要小心呀要小心。
朱金玲又对李骛说道,“你就是我妹夫吧?哎哟,长的可真俊,就像那画里的人物似的”,又掩着嘴咯咯的笑了一回。
李骛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着阴沉个脸,活像个讨债的债主似的,大马金刀的端坐着。
屋子里的人听陶艳红母女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里话外的都是姐姐长,妹妹短的套近乎,都觉得不可思议,陶艳红就不必说了,被陶杨氏惯的没边,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从没给过好脸,总像是每个人都欠她的似的,即使是求人,那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还有她那个闺女朱金玲,自从嫁到流花镇上的大户林家做了大少爷的二房以后,那眼睛就挪到脑瓜顶上去了,见到凡人不说话,跟这些舅舅们也摆着少***款儿,见天儿的板着个脸,从没象今天这样,不仅笑得欢快还嘴甜了呢,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嫡嫡亲的姐妹呢。
白氏躲在陶平身后,撇着嘴,嘟囔着,“什么玩意,捧高踩低的巴结样”,陶平则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陶顺的脸上带着似笑似不笑的神情,象看戏一样的看着陶艳红母女两个唱念做打的表演。
至于几个年青的更是吃惊的差点掉了下巴,他们可从没听过这位大表姐叫过任何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的,如今见她这样的热情,还真以为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呢。
朱金玲也不在意,依然是笑吟吟的同三春说话,“妹妹你不知道啊,知道你出嫁的消息,可把我高兴坏了,当初听说妹妹有那么个不好的名声,我特别的着急,还托家里的亲戚帮忙打听有没有合适的男子,不求家境多好,只要不嫌弃妹妹的就好啊”,说着还拿起帕子蘸了蘸眼角,“这下子可好了,我妹妹不仅出嫁了,还嫁的那么好,看看妹夫,真是一表人才啊”,
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受听了,三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侧脸看了眼李骛,正好李骛也在看她,好似带着些许询问的眼神,让三春非常的不爽,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迅速的把脸转了过去。
李骛看到三春给他脸色看,也不高兴了,愤愤的转回视线,而后盯着门框死看。
朱金玲装作没看到似的,咯咯笑着,“看我,说起来就没个头了,都忘了引见了”,回身拉过一个女子,“金凤,快过来见见你三姐和姐夫”,好嘛,直接就变成三姐了,真是越叫越近乎了,三春只觉的鸡皮疙瘩掉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说心里话,陶艳红这两个女儿可都是美女,大女儿朱金玲美得艳丽,这个朱金凤属于那种浅淡的美,淡淡的眉眼,淡淡的粉唇,好像下一场大雨就能冲淡直至完全化开了似的。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裙,显见是经过精心装扮过的。
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三姐,姐夫”,透着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