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沈澈终究是掏出手机,给顾茜去了一个电话。
顾茜的手机已经停机,欠费了。
沈澈无奈放下手机,又想到顾茜曾经告诉过他一个希望小学的电话号码,他翻到那个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是当地人,口音带着浓重土话,沈澈啰嗦了半天,对方才听懂他要找希望小学的支教老师顾茜,语气顿时热情起来,显然顾茜在那边非常的受当地贫困山区的村民和孩子们的欢迎,这让沈澈心情好上不少。
等了一会儿,顾茜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喂,你是?”
“小茜,是我。”沈澈笑了笑。
“表哥?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顾茜有些欣喜问道。
“哦,刚好没事做,就想跟你聊聊天。”沈澈不知道如何开口提及苏信的事情,沉默一会儿,询问起顾茜在那边的情况,最后问道:“小茜,你的手机怎么停机了?”
“我现在在山区里面,交电话费要去镇上,需要走几十公里的山路,我没有时间去。”顾茜说。
沈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小茜,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嗯,很好啊。”顾茜的声音轻松带着笑意,说:“我现在是小学四年级的班主任,带了四十个孩子,这里的孩子都很淳朴善良,当然了,也顽皮的很啊,每天不但要负责他们的学习情况,还要管理他们的生活,每周五送他们走山路回家,不过这里的村民都很热情淳朴,对我很好很好,虽然生活条件很艰苦,不过过得很开心,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无忧无虑。”
沈澈的嘴角上溢出了一些欣慰的笑容,这样的生活或许更适合顾茜。
只是顾茜真的无忧无虑吗?真的能够放下这边的一切吗?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沈澈微微呼了口气,道:“你过得开心就好。”
“表哥,你有什么事情吗?”顾茜问。
“我没事,就是今天闲了下来,突然响起好久没跟你联系,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沈澈笑了笑,关于苏信的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道:“你开心就好,我还有些事情,就先挂电话了。”
“表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情瞒着我?”
顾茜显然极为了解她的表哥沈澈,察觉到什么,追问道:“你告诉我!”
沈澈无言以对,事实上他打这个电话,就有种掩耳盗铃的味道。
这个被赋予众望的青年此刻心里是非常纠结的,他想苏信的事情告诉顾茜;然而又担忧顾茜听到之后,会坚持不住,会打破她现在的平静的生活,会不顾一切的放下她现在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返回北京。
沈澈揉了揉额头,狠下心道:“小茜,苏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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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高级护理房中。
薛边林双手靠在背上,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带着一股浓浓的忧虑之色;以往他极为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几十岁,染过的头发冒出不少的霜白,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双眼之中少了昔日的那份震慑人心的光彩,反倒是带出一股苍凉和寂寞的感觉。
在薛边林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青年。
青年脸颊瘦削,下巴上有一圈浓密的黑色胡渣子,充满了坚毅的味道。
此刻,青年双眼紧闭着,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显然是昏迷未醒。
此人正是余靖宇。
余靖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醒过来一次。
关于白云山庄发生的一切,薛边林从余靖宇的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薛边林并没有说什么,让余靖宇好好养病,然后一个人站在窗前,发了一上午的呆;至于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薛先生,您妻子打电话过来催您过去了。”
这时,一名青年出现在门口,神色恭敬的道。
薛边林的思绪收了回来,然后有更多更复杂的问题涌入他的脑袋,每一件都需要他费心费力,每一桩都困难无比,其中最令他痛苦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最令他担忧的,是他父亲的身体状况。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阴霾万里,难见天日。
正如此刻他的内心,被阴霾填满!
“走吧。”薛边林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转头对青年道:“让医院照顾好这个病人,照顾周全,另外再派几名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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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岳尸检之后,直接火化,升起灵堂。
这个葬礼前的追悼仪式很简单,薛边林没有邀请任何外人。
灵堂里,场面悲切而压抑。
沈如晦来到薛岳灵堂后,先是给薛岳敬香,三鞠躬。
之后,沈如晦抬头看了眼站立一旁的薛边林。
在场的亲属都沉浸在悲痛当中;薛边林倒还神色平静,只是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沈如晦心里叹了一声,活到他们这种程度,再也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
“边林,节哀顺变。”
沈如晦走了过去,和薛边林握了握手。
“如晦,谢谢你能来。”薛边林重重的握了握沈如晦的手,表示感激。
薛边林刚刚经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心中煎熬可想而知,但是他的头脑没有因此而混乱,相反极为清晰,低声道:“如晦,今晚我想拜服你父亲沈老。”
沈如晦早已料到此事,点点头。
沈如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