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湾灌区周边的非法采矿始自1985年,当时主要以土法炼砒(砷)为主,最盛时整个水库周边有近百座小土窑炼砒。如今这些小土窑的遗址仍随处可见,由于当时炼砒大多是土法上马,至今这些遗址周围仍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直到2o世纪九十年代,由于市场砷价下跌,加上当地政府与环保所联合大力整治,这些小土窑才逐渐销声匿迹。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土法炼砒之风刚杀下去,一股更为恶劣的非法炼锡歪风又起,而且危害之大,流毒之广,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所谓的夹皮沟,就是非法土制炼锡排出含有大量重金属的矿渣,沉积在河水之中,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形成一个淤积带。
在“夹皮沟”排污口,苏信看到污水所携带的矿渣和大量泥沙在入库处形成的淤积带竟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放眼过去,看不到尽头,场景极其壮观骇人。此时淤积带不停地冒着红色气泡,一阵风刮过,刺鼻臭气熏得人头昏脑胀,恶心泛呕。
一众官员纷纷用手捂着鼻子,可见走在最前面的顾恺之没有这么做,又赶紧放下手去。
顾恺之的脚步最终停在距离淤积带不到一米的一块石头上,双手靠背,道:“苏所长,你说这片淤积带到底有多大?”
苏炳言踏前一步,接话说:“据环保所工作人员计算,这条淤积带约有165万立方米,已相当于一个小型水库。照这种速度淤积下去,用不了几年,三十六湾水库就会彻底消失。此外,大量的泥沙和废弃的矿渣,还加重了灌区泥石流的危害,直接影响到灌区安危。今年2月份,由于三十六湾农民非法采矿引起的一场泥石流使近7ooo余立方米的弃渣将灌区右总干渠淤塞,造成今年灌区春灌通水比正常年份推迟了近两个月,导致灌区出现大片的旱灾,损失保守估计有五千万。”
“呵呵,五千万……五千万呀,就是因为个别蛀虫导致多少农民生活无依,食不果腹。”顾恺之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是渗人,尤其是落在吴春江紧缩的眼中。
苏炳言瞥了眼表情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吴春江,道:“类似“夹皮沟”这样较大的排污口在整个库区内共有3处,近几年来,这些排污口几乎日夜不停地向库内排放污水。三十六湾水库水体已受到严重污染,目前只能勉强达到灌溉水的标准。如果任由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年,三十六湾水库不仅将不能再为下游数十万亩良田供水,而且这些污水将通过余江直接污染秦潮江,对下游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危害,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苏炳言再一次停下,目光紧盯着吴春江,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向吴镇委书记问一句,吴书记作为一镇之长,面对治下存在如此之多非法矿厂,有整顿过吗?”
何开男见苏炳言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吴春江,连忙解围,道:“大家都知道,非法开矿利润极高,受暴利驱使,近年来灌区周边因争夺矿产资源而发生的械斗事件层出不穷,仅凭镇政府很难整顿的下来。”
吴春江已经被这副场合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应声附和道:“何所长说得对,因为出于争夺矿产资源的目的,这里大部分矿山都有护矿队,配备有猎枪、铳等武器装备,近三年来因械斗死亡近百人。我也曾大力出台政策整顿非法矿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镇派出所警员有限,根本就是屡禁不止。”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屡禁不止呀,真是一派胡言!”
苏炳言怒而反驳,铿锵有力地道:“三十六湾水库水库的污染问题,我曾经多次找你协商共同联合派出所以及矿务所整顿关闭三十六湾水库一代的非法矿产,你哪次不是推三阻四跟我打马虎眼?你连禁的心思都没有这也叫做屡禁不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拿夹皮沟的万金锡炼厂来说,一家连任何手续都没有的非法采矿厂运作三年你不要说跟你没关系!今年六月份省报刚刚报道了夹皮沟的问题,市政府也下令关闭夹皮沟七个矿厂,可唯独万金锡炼厂停厂没半个月又偷偷摸摸的开了起来,这里面是谁动的手脚你心里最清楚!”
心虚的吴春江像是被苏炳言踩到了尾巴,一下子急了眼,“苏所长,你不要污蔑我,我怎么清楚了?”
“吴春江你不用狡辩,你就是夹皮沟七个矿厂的保护伞。知道吗?夹皮沟能有今天的美名,全是拜你所赐!”苏炳言目光炯炯地盯着吴春江,步步紧逼,“你说你收了这些矿老板多少钱?你说你”
吴春江彻底乱了阵脚,伸手虚指着苏炳言,气的跳脚大骂:“苏炳言,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好,那就让事实说话吧。”苏炳言冷冷盯着吴春江的眼睛转向里津市纪检委副局长荣成。
荣成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张照片,递在吴春江眼前,道:“吴书记,这栋价值三百七十六万的别墅是你的吧?万金锡炼厂厂长王大锁的姐姐王春花是你的情妇吧?现在我怀疑你有受贿包养情妇的嫌疑,请配合市纪检委的工作,上车回市里接受调查。”
荣成手中照片上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吴春江身上,他身子晃了一晃,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今天这事早就在顾恺之的计算当中。顾恺之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杀鸡给上面的猴看呀!
吴春江忙不迭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矿务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