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梦的伤多数在外伤,虽不是至于要命,却是伤筋动骨,少不得也要养上几个月。
而且许多伤口愈合之后,只怕还要留下疤痕。
回到煜王府之后,君临天在芜梦的屋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坐在床边的锦杌上,面沉如水。
花重生站在一旁,也觉得心情沉重,芜梦才十四的年纪。
十四岁,在现代,那还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孩童,哪怕在古代,也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
而芜梦却经历了多少她不该承担的事情。
七岁亲眼见母亲自缢,她贵为公主在皇宫却宫女打得浑身是血。
君临天想起那年见到她的情景,粉雕玉啄的脸蛋肿得紫红,身上被皮鞭抽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孤零零地躺在浣衣局的衣架下。
冬季的风寒冷刺骨,吹得她整个人全身冰冷,如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抱在怀里都冻人。
君临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多的是自责。
花重生走过去,抱住他的头:“别太担心了,梦梦会没事的。”
“那年我救下她时,她几乎没了气息,好不容易养了大半年才让她缓过气来,因为怕她再受欺负,我让云姨教她习武,让她自己变得强大,可我还是忽略了,她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妹妹。”
“即使她成为第一杀手,她也还是如当年一样的娇弱的妹妹,她也不是钢筋铁骨。”
君临天声音低沉,眉头微蹙,面色痛苦。
“天天,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教她习武是对她好,至少没把她养成段绯丝那样娇纵蛮横,梦梦现在多可爱。”
花重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防止他再自责下去。
“她本就对以前痛苦有很大的抗拒,所以才让心智停在七岁,母亲自缢之前,这一次,又有这样的遭遇,我担心她心里受不住。”
“不会,梦梦又不是第一次受伤,其实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帮梦梦恢复她的心智,她这样逃避在七岁孩童的世界里,总归不是永久的办法。”花重生蹲了下来,看着昏迷的芜梦。
芜梦虽然心智停止,但是她每次杀敌时又会表现出另一面,这其实只是她自我封闭,用催眠应该能治愈。
但是她不知道,治愈她,是对她好,还是伤害。
对于花重生的话,君临天有些惊讶,但随即也陷入纠结沉思。
最后叹了口气:“等她醒来再说吧。”
两人从芜梦房里回来,去了君天歌住着的垂柳阁,这儿冬暖夏凉,是临天苑重建的地方,到了盛夏,花重生就让君天歌住了进来。
君天歌正好刚睡醒,看见爹娘一起进来,咧着嘴喊了声:“爹爹,娘亲。”
君临天走过去从奶娘手里接过他:“这些天倒是长了不少,又重了。”
然后将他放到了榻上,有些严肃地看着他:“天歌,爹知道你比同龄人懂事,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想要这江山?”
君天歌微微蹙了蹙眉,样子像个小老头。
花重生伸手捏了捏他肉糊糊的脸蛋:“想要就直说,你投到我肚子里,我和你爹就拿你当儿子,你要的我们自然会满足。”
花重生捏了一会,放下手来,君天歌才脆生生地开口:“这江山要不要都无所谓,只是兵权我们不能交出去。”
君天歌声音稚嫩,软糯,听起来极为悦耳,说的话却是老谋深算。
着实违和感太强烈。
“兵权不交,那皇帝肯定不会就这样罢休,他是情愿做缔我行的傀儡,也要将你爹的兵权拿走。”
花重生半躺在榻上,想来太后写给他的信里,早已告诉了他君临天非皇室血脉。
他之所以拿着证据现在不揭发,是因为他怕一揭发,君临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篡位。
“那爹爹是怎么想的?”君天歌嘟着小嘴问。
君临天看了他一眼:“江山可以不要,但是缔我行必须先除,如果你想要江山,那就连皇兄一起对付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似乎要说有只讨厌的蚊子在眼前飞,是要拍走他还是拍死他。
“我想要,可是我现在还太小。”君天歌有些无可奈何。
他只能从哇哇落地,慢慢地长大到能处理事务,就算他长到两三岁,能独立办事,那也没法强大到自己保护自己。
也有些难以抵抗这世间的自然生长法则。
花重生坐了起来,拂了拂衣袖:“这好办,君向乾不是爱做傀儡么,我们就让他多做几年。”
君天歌如宝石般晶亮的眸子闪了闪,又有些担忧地道:“只怕养虎为患。”
“这个你不用担心。”君临天摸了摸他的头,眼眸冷凛:“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花重生突然想起江诗雅已经打算不装了的事。
低下头对君天歌道:“坠天阁的少主令牌,你可能这两天要交出来。”
君天歌轻啊了一声,有些可惜:“少主令牌很好用,还真舍不得交。”
花重生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老天爷会看不过眼的。”
君天歌拿着少主令牌,除了一次查韩澈的身份,一次搜查宋衣和芜梦之外,其他做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事。
想吃百合堂的肉丸子叫坠天阁的使者去。
想要看花灯,让坠天阁的使者去。
就连去荷塘水榭采个莲蓬都要把坠天阁的使者召来!
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浪费人力财力。
花重生说过他两次,他的理由很理直气壮:“花了那么多银子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