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三根肋骨骨裂……”
“腹腔淤血……”
“可能有内脏破裂……”
医生简略检查着,判断一句接一句的跳入她耳中。她抬头,明晃晃的日光灯刺激得她眼睛很疼,这些令她如被千把刀子剜心的诊断让她窒息。她闭上眼,可是这些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和炸雷一样大声。她觉得耳中开始有尖锐的鸣叫。
“林秀,林秀。”
她回过神,发觉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濡湿,嘴里却干得要命,她舔了舔,痛楚夹杂着血腥味传来,原来她已经咬破了嘴唇。
“医生,您说。”
“林教授伤得严重,校医院简陋,必须转院。”
“好。”
跟来的几个学生担忧的看着依然昏迷的林知闲,可是看向林若初的暫蜓凵癖愣嗔怂壳崦铩k忍住,还好学生毕竟是温和善良的,问道:“需要我们陪着去吗??
林若初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们。”
一个女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留个手机号码吗,我是林老师的学生,明天肯定有很多人想来医院看看他。”
“好。”
几个学生送林知闲上了救护车才离开,林若初坐在旁边听着点滴缓缓下落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变慢了,很久才跳动一下,血液也降温了,全身冷得厉害。
她今天不该听课,该去酒店找他的。比起父亲挨打,她咬咬牙熬一会儿又算什么?
林知闲很快进了手术室,她站在门口看着那盏灯亮着,过了不知多久才熄灭,林知闲被推了出来,她跟上去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站麻了。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病人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需要休息,情绪也不能激动。听了最后那句她觉得心开始往下沉,一直到不了底。
父亲心中的好女儿竟然如此肮脏,他醒来看到她,情绪能不激动吗?
她在病房里几乎一夜未眠,听着单调的点滴声,把父亲的手笼在自己掌心。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她记得这双灵巧的手扶着她的手一笔一笔教她写字,画画,记得这双手抹去她脸上委屈的眼泪,记得这双手在母亲离开之后给她扎小辫儿,记得这双手提着她的行李送她去异乡求学。
印象里父亲的手那么温暖坚定,可是现在他的手冷成了这样,长期握笔磨出来的茧那么粗糙,划过她的指尖,微微的疼。她闭眼,嘴唇发颤,脑子里一片茫然,她想他赶紧醒来,又害怕醒来的暫蜃约何扪悦娑运?
次日上午,几个和林知闲交好的同事,还有学生代表都来看望他,可是直至中午他也没醒,林若初眼睛通红的看着他,寸步不离,护士劝她去吃点东西她也不听,直到秦风的电话打来,她才有了点表情。
“我在医院,爸爸被打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脱力,这几个字说得实在艰难。
“具体地点,我马上来。”
秦风赶来的暫蚩吹搅秩舫趿成惨白眼睛布满血丝,不由得发慌,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看林知闲沉睡的面容,轻轻叹气:“若初,我守着林叔叔,你休息下。?
她抿着嘴摇头,本来嫣红莹润的唇已经干裂,翻着细小的的白皮。他递给她水,抬眸看了看病房里其他病人和陪护家属,低声道:“我去找护士换个单独的病房,林叔叔需要安静的环境。”
她怔怔点头,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拉着她去旁边加的病床坐下,低声劝她睡一睡,她不言,只拿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眼睛上,想汲取一点温暖。
秦风的掌心渐渐潮湿起来,他心一疼,在她旁边坐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把脑袋埋在自己肩窝里,低声哄道:“吓坏了?别怕,我来了,你哭出来就好,没事的……”
她没有发声,只有眼泪肆意奔流,良久,她哽咽道:“秦风,我那天真不该和陆维钧吵的,他对我说的话不是吓我的,他真的让爸爸进医院,真的告诉爸爸我的破事,我怎么办?我对不起爸爸啊……我不配做他女儿,我……”
“若初,这些不是你的错,别给自己压力。”秦风拿出手帕轻轻给她擦眼泪,眸光坚定的凝在她脸上,“身体上的伤会好的,至于那件事,我来帮你解决,相信我。”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能怎样呢……”她绝望的闭眼。
“相信我。”
她垂下眼,泪盈于睫,发丝散乱的覆在背后。他替她慢慢拢好,柔声说:“别憋着,难受就哭出来,对身体有好处。”
她手指紧紧扣住床沿,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陆维钧那个畜生?”
秦风眉头一皱:“若初,你别去找他,忍一忍,我会尽早帮你查出真相的。”
她正想说话,目光一动落到林知闲身上,他的手似乎动了下。
两人连忙起身过去,林知闲正痛苦的皱着眉,张嘴喘气,眼睛睁开一条缝,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这种深不见底透不出一丝情绪的目光林若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上陡然凉了起来,连开口问他是否疼得厉害都没了勇气。
还好,站在旁边的秦风很快吸引了林知闲的视线,他微微一愣,勉强露出温雅的微笑:“小秦,你怎么来了?”
秦风亦笑,伸手紧紧握住林若初的手:“本就打算来看看你的,只是,没想到……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我马上叫护士来。”
林知闲的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是一愣,看看女儿又看看他,秦风忙道:“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