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他们,眼底有我从未见过的,除了冷酷、好战与不屑以外的情绪。
黯伤……
我心脏剧烈跳动,怔怔盯着他。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看见我,血眼一眯,腥气重重,竟慑得我不自觉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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玠梧离京一年,国务缠身,连夜批阅奏折。
公主殿里大箱小箱,全是我们从各国搜刮来的奇珍异宝,稀奇玩意。我扯着青鸳一样一样拆开来讲解,说得天花乱坠口沫直飞,青鸳越听越起劲儿,羡慕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不住问“还有呢?”“真的吗,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我说到北地一个翻译成炤语叫做阿姆克的国家,那里的人喜欢在生辰的时候雕珠子,全部串一起戴脖子上,有些百岁高龄的老人,脖子上得绕三圈。那珠子十分特别,调绘着这一年对于此人最重要的事,有的简单,或许只是一个人物像,有的则十分复杂,要好几幅图才说得清楚,但全刻画在木珠上,雕工精细,令人叹为观止。
玠梧专门令人替青鸳做了一串,我正拿出来给她看,拨着珠子让她看章莪山和我的雕像时,她一时情绪激动,探头过来,手上用力过度,便把珠链给拆散了。
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有的甚至滚出了殿外。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被我们赶了出去,我俩只好一人一头趴地上找。我这边找完,转身去帮青鸳,我俩一个跪着一个蹲着在地上抹花架底下的珠子,一双漆黑如夜的重型靴甲悄无声息地映入眼帘。
靴甲上的轮刃锋利尖锐,寒光冷骨。
我们不约而同抬起头,迎上兀屠居高临下的血色目光。
包裹宗色护甲和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一勾,躲在角落的珠子纷纷飞至他掌心。
厚重压抑的面甲盖住了他下巴,但一双冰寒的血目敛起了浓郁的血腥气。他的神情算不上温柔,却也少了以往的冷酷。
他摊开手掌,送到青鸳面前。
青鸳从他手里接过珠子,语调轻松,仿佛对一名相交匪浅的好友,亲近自然:“他都回来了,你还得天天守在我这儿么?”
兀屠神情无波无澜,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我不着痕迹地插到他两人中间。
兀屠淡淡扫过我一眼,缓缓退出宫殿。
“呵,这家伙总这样。”青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扫眼睨着我一脸防备,拍了拍我肩膀,“你怕他?”
我这才将目光从兀屠背影收回,正视青鸳。
她钻研着珠子,随口道:“你别被他样子给吓着了,这人看上去很闷很冷酷,其实开玩笑的时候很有趣呢。他以前呢,带着一帮子兄弟叱咤风云,行事很张狂洒脱地,不过后来肩上担子太重,才敛气屏性变成这副德性。”
她听我半天没声,抬眼瞅见我一脸难以置信,撇嘴道:“你别不信,什么时候等他放下这副盔甲,轻轻松松和你聊聊,很好玩的人呢,我处得来的人,你不可能不喜欢的。”
这是这辈子我听过最冷的笑话。
她当兀屠只是山贼窝里出来的跑出来的悍将么!什么一帮子兄弟,上古时代狙如族未被黄金龙收入麾下前,诸神闻风丧胆,兀屠的喜怒无常乖僻不羁孰不知晓?
什么叱咤风云,其实是腥风血雨!
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青鸳你见过么!?
我自然不会跟青鸳扯这些陈年往事的废话,心头警钟大作,却不知如何是好。忧虑之中也没了兴致,借口天色已晚,自己先行回房了。
不曾料到,兀屠竟然在我房中等我。
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