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独行狼对此也并非不理解。只不过通过这些现象,他真正体会到,在杜阳山这一亩三分地儿上,真正的“话事人”,有且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活死人般的李老柴。
事实上,除了“不方便”表现的过于亲热,刘秃子和张大胆等人,还因为心情过于沉重,致使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些冷淡。
像点灯子和独行狼在破庙门外看到的那四匹马时心中所产生的疑问那样,今天一早,朝廷派来的先遣人员就已经登上了杜阳山。
他们要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要杜阳山的众人就地缴械,等候朝廷调遣。
说实话,到了这种时候,杜阳山自大当家李老柴以下,基本都放弃了抵抗和外逃的打算。小喽啰无所谓,只要是能够让吃饱饭就成,至于就抚还是从匪,他们心里真的没有感到多么的难以取舍。
而为首之人尚心存侥幸的唯一方面,就是能否借机与朝廷谈一谈条件,什么听调不听编啦,什么那个谁谁谁至少得弄个把总当当吧……如果此时不趁机提出,过后恐怕就更无人理了。
但是,此时据到独行狼所说,出山的路,只有悬崖峭壁那一个方向了,他们的这点儿心思也都没有了。
若是只有那么十来个人,或者最多二三十人的话,从那里偷偷地出溜下去也还是可以的。可若是二百多人全都挤到那儿,再有那么几个胆子小的连惊带吓的,别说是官军肯定会发现行踪,就是放任他们,恐怕有很多也要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难道我们这些大当家、二当家、还有这些大小头领,真的要与那些小喽啰一样对待吗?!
其实,他们真的有些多虑了。他们这些大当家、二当家,以及那些大小头领们,如何能够与那些小喽啰一样对待呢?大明王朝皇帝陛下早就给予他们足够的重视,而且皇帝陛下甚至还可以当面向他们保证,大明朝廷绝不会“忽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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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的确如此。
万般无奈之下,李老柴只得接受了朝廷的招抚。
次日一早,李老柴率领一干手下,到杜阳山下,乱哄哄地站做了一堆。
对面早已就位的,就是朝廷派来的宣示官员、凤翔县知县卢承业,在他的身后,是以曹变蛟为首的八名护卫。在他们的后面,是以曹文诏为首的五百关宁铁骑。
凤翔县知县卢承业,抑扬顿挫地宣读完朝廷的招抚檄文之后,接下来就是缴械了。
从大当家李老柴、二当家点灯子,以及刘秃子、张大胆和独行狼等人开始,他们一个个从身上解下随身携带的或长或短、或直或弯的家伙,丢弃在卢承业和曹变蛟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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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刚刚得报,盘踞在雍山的一条龙和扫地王,已经接受朝廷的招抚,定于明日晨在雍山山下举行就抚仪式,”洪承畴快步进到室内,扣头行礼之后,向皇帝陛下奏报着。
“好,洪爱卿又立一功,”闻听此消息,皇帝陛下非常高兴,他接着说道:“杜阳山之事进行的如何?”
“皇上,杜阳山共有流贼二百七十四名,已于今日辰时就抚,无一缺漏。期间幸未发生异常,更未发生流血事件,今日午后即开始登记造册……臣洪承畴幸不辱命,”
一千多的官军收拾二百多的流贼根本不在话下,这是没什么可炫耀的。可既要包圆儿,又不能发生流血事件,难度可就增大了许多。因为其中的不可预测的因素有很多,谁也不敢保证届时就一定顺风顺水的。
因为洪承畴要总揽整个凤翔府招抚流民的全局,因此事务非常繁忙,所以并没有亲临杜阳山就抚现场。可他虽然人没有去,要说一点儿都不担心,那也是假话。
“好,兵不血刃,首功一件,朕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皇帝陛下也认为收拾二百多名流贼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按照计划完成,总是一个好的开始,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臣不敢居功,凤翔县知县卢承业与……关宁参将曹文诏当居首功,”曹文诏已经对自己表达了足够的尊重,因此洪承畴此时也不吝褒扬之词。
“嗯,好,这些有功人员,朕肯定会重赏的,洪爱卿,你替朕都记着,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就将有功人员的名单给朕报上来,朕要好好赏他们,”虽然很是令人高兴,可毕竟只是开始,此时大肆赏赐的话,未免过早。此后若是出现纰漏,朝廷会很是被动。因此,皇帝陛下的意思,至少要等一个阶段过去之后,再根据功劳大小进行赏赐。
“是,皇上,臣记下了,”洪承畴也是深以为然。
“后面的事情……开始了吗?”皇帝陛下果然有些急切。
“按照计划……是明天开始,皇上若是……今晚就通知他们,”洪承畴对于皇帝陛下的急切有些意外,但心里虽然感到有些不妥,可若皇帝陛下一心提前推动的话,他也只好遵命执行了。
按照原定计划,是从明天开始,将流民中的首领调入军营进行整训,先与普通流民隔离起来,免得一有不和即生出事端。而那些流民还是留在杜阳山的破庙中,由朝廷安排人员对他们进行初步的整训。
为了避免操之过急引发事端,这些步骤是宁可缓慢一些,可一旦开始实行起来,就决不能拖泥带水,决不能令人生出可以讨价还价之心。
在对那些首领和普通流民进行整训的过程中,若是发现本质良善而又能言善辩之人,可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