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好事儿不能不说是个相当大的遗憾。
不过,暂时无法亲身体会几十万、上百万的银两流水般花出去的感觉不要紧,皇帝陛下现在还有另一件可谓“大手笔”的事情正在等待着他去完成。
你说,要是在那一世,能够做到部长、副部长的“帽子”任由“派发”、或任由“收”“发”,那得是什么样的身份。
阉党伏法之后,朝廷中一下子空出了很多位子。究竟如何安排这些位子,以及让谁来做这些位子,都是要好好筹划一番的。
皇帝陛下现在做的就是这一件过瘾事儿。
就在结束抄没京城阉党家产之后的第二天,以黄立极为首辅的内阁就递交了集体总辞职的奏折。
阵势看起来非常吓人,似乎他们要以去就论争,可实际情况要比看起来骇人听闻的阵势儿舒缓许多。
这份奏折是以内阁首辅黄立极为主而上。上面语言婉转,态度恳切,煦煦然娓娓然,像极了一个老管家在对主人丑表功,而且字里行间时不时表露出微微的醋意。
对于阉党的处置,皇帝陛下并没有完全听取内阁的奏议,基本属于“乾纲独断”,内阁因此大有成为摆设之虞。这多半就是黄立极、施鳯来等人上此奏折的始因。
皇帝陛下却并不打算痛快接受他们的总辞职。
因为他知道,以黄立极为首的内阁,虽然有阉党的影子,可“成色”并不十分足。他们之所以以辞职、尤其是集体辞职这种“法不责众”的方式,更主要的就是对皇帝陛下进行试探——看看圣眷是否已经旁移,试探一下皇帝陛下是否已经准备抛弃他们。如果圣眷真的已经发生了位移,他们也很有可能与阉党一起逐出朝堂。果真如此的话,他们也好早打主意,省的到时茫然无措。
没有人甘心从权利的顶峰自动引退,即便要无奈谢幕,也要捞取足够的筹码。他们不知道皇帝陛下下一步的打算,对阉党余孽的“过往不究”是真的言出法随,还是形势所迫的籍口?
奏折呈上去之后,他们心中满是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触到皇帝陛下的逆鳞。不知是因为失去了魏忠贤这个“主心骨”,还是被皇帝陛下凌厉的雷霆动作所震慑,他们竟然就这样毫无作为,只有俯首帖耳小心试探。
尤其令他们诧异的是,虽然许显纯和杨寰目前是“戴罪之身”,可“锦衣卫”毕竟被两人“把玩”了数年时光,上下早已经营的铁通似的。可如今还是那些校尉和小旗、总旗,还是那些飞鱼服和绣春刀,竟然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他们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然得不到一点儿信息,而且也无法传递进去一点儿信息。
他们不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接见,以及最近一段时间以事务繁多为由要求全体锦衣卫“集中住宿”的效果,只觉得仿佛一日间那些锦衣卫就脱了胎换了骨,彻底变成了皇帝陛下从未视之以人的利器。
一时间,他们觉得年轻的皇帝再也不容小觑,何况皇帝的雷霆之怒对准的也并不是他们自己。因此,他们觉得,如果能够避开的话,还是尽量避开锋芒吧。千万不要站在对立的那一面!
但是,皇帝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
也就是他们的奏折刚刚递进去不到半个时辰,皇帝的圣谕就递了出来。
对于他们的辞职要求,皇帝的回答非常简洁明确:不准。
而且,圣谕中也有“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黄立极等阁臣不思报效,反而意欲推诿,实不为人臣之举。”很有把他们的辞职当做了意气之争的意思。
好吧,既然皇帝不准,那就还是各安其位吧。虽然没有试探出皇帝陛下的真实意图,可没有马上刀斧加颈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可他们的屁股尚未坐稳,又有一条消息从宫里传了出来——皇帝已经拟定了几份发往各地的圣谕,内容分别是宣在原籍为民的刘鸿训、在原籍为民的文震孟、与文震孟同时被贬为民的蒋德璟及松江知府方岳贡,令他们接旨之后,即刻启程,迅速前往京城觐见皇帝陛下。
另外,还有一个太监伺候笔墨的时候,瞥见皇上案头一张纸上写着周延儒和温体仁的名字。
以上几人,有当下在京为官的,也有在地方出任官职,当更多的是在魏公公权势煊赫之时被贬为民的。总而言之,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简单点儿说,就是他们都是魏公公的对头,都是东林党人,或者至少极具东林党色彩。
种种消息不断传来,真真令人寝食难安。
其实,皇帝陛下的记忆“历史”中,东林党与阉党实乃一丘之貉,不分轩轾,谁也不比谁高尚。他宣召起复以上人等,倒不是一味地玩弄权术,是因为这些人也都是各具某方面的才具。
如今的大明王朝犹如一条破船,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说用人之际。皇帝陛下真希望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只要是大明的官员,甚至是做为大明的子民,大家全都戮力同心,好歹度过这段风雨飘摇的日子再说。可是,不行,如今的大明官场早已经被不分对错,只以党争为唯一中心的人所把持。要想彻底扭转这种思维定式,谈何容易。
因此,无奈之下,皇帝陛下只得祭起“平衡”之术,阉党别想把持朝廷,东林党也勿妄想一言堂,大家在烦劳的工作之余费费吐沫星子吵吵架是可以允许的(“工作之余”尤为重要),一党独大、唯我独尊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