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文给刘胜勇发出三日后替换的指令之后,不知为什么,很快他就感到有些不妥。
虽然他之后极力补救,抓紧时间处理掉一些手边的急务,押后了一些可暂缓的事宜,匆忙确定了接替刘胜勇的人选……可等他隔天之后带领着李过赶到赊旗店的时候,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因上船核查货物数量时风大浪急,又赶上两艘船只出现碰撞,刘胜勇不慎失足跌落江中,因事起仓促抢救不及,锦衣卫校尉刘胜勇已于前一天不幸亡故。”这是何胜文见到的通报。
对于刘胜勇的意外亡故,方城县和裕州方面的反应都非常及时,大老爷们很快就派来了得力捕快和仵作。
“刘大人每次都是亲自上船核查货品种类和数量,小的们都很是钦佩,”负责向何胜文汇报事情经过的,是一名口齿伶俐的、叫做严三儿的税丁。
按理说刘胜勇只是个锦衣卫校尉,是不足以以“大人”称呼的。平时私底下妄称无所谓,可面对着锦衣卫百户的时候,再如此称呼可就有些不妥了。好在做为上官的何胜文没有异议,其他人也就不予细究了。
“或许是不习舟楫……北舞渡来往的船只又很是频繁,船只相互碰撞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唉,也都怪小的们没有伺候好刘大人办差,所以……”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严三儿是方城县派出的,因此米书办出面让他退下。
“何大人,没有将刘校尉照顾好,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等的责任,知府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是气愤,将我等狠狠地训斥了一遍,等手头的公务稍稍处理一下,知府大人就马上赶过来,”梁书办也赶上前来,殷勤地慰问着。
“方城县大老爷和县尉大人闻知此事也都非常气愤,我等也是备受责备,可再怎么……也无法饶恕我等的罪过,大老爷和县尉大人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也会尽速赶过来,”米书办自然不会落后。
“刘校尉是因公事溺水而亡,两位书办……还是不必过于自责了吧,”何胜文冷着脸说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何胜文还是有些低估了方城县和裕州那些人的胆量。这都已经出现死人的事件了,他们竟然还稳坐钓鱼台,忙于公务云云……不过是托词罢了,只推出了这两个不入流的书办在此聒噪……因此,他的话也就没怎么客气,直指两位书办还没有资格承担什么责任。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两位书办闻言,知道这位百户气有不顺,况且自己的身份也着实低了些,因此在完成了大老爷交代的话之后,自己的职分就算是尽过了,所以就嗫嗫喏喏地退到了一边。
何胜文也赶忙转过了身躯,要不然他的泪水就会滚滚而下。他并非有意做作,而是不愿当着这些人的面流泪而已。
对于刘胜勇校尉的意外,何胜文觉得自己是难辞其咎的。
刘胜勇几乎是一个完全的青涩,而赊旗店和北一个青涩,安排到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关注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冒险。
但是,这个决定,是在当时实在无奈之下才做出的。
正因为赊旗店和北舞渡已经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锦衣卫才必须举重若轻,要让他们都知道,锦衣卫只是监督朝廷赋税收缴,并无其他用意。
其实,这些所谓商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已经与大明王朝的敌人无异,因此是早晚都要彻底铲除的。可现在整个大明王朝都在严查赋税的收缴,若是唯独这个地方不派人来监督盘查,似乎又有些欲盖弥彰,显得与整个严查赋税收缴的大局不是那么协调。
因此,为了麻痹对方,才决定派一个新人前去。而这个新人刘胜勇,就是何胜文亲自指定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何胜文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内心因此倍感愧疚。
而当看到一块白布遮盖下的刘胜勇的尸体时,何胜文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根本不去顾忌旁边是否还有多少眼睛在关注着他,任自己的泪水奔流而下,哽咽难言。
“刘胜勇校尉溺水死亡事件中……有众多疑点,小的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好了,锦衣卫办案专家到了,我们就可以求助高明了,”方城县的仵作规规矩矩地站在何胜文的面前,两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也十分平淡,没有任何欣喜或其他的感情成分,与其说是在向锦衣卫百户汇报验尸的结果,毋宁说是在背诵拟定好的台词。
其实,不需什么仵作汇报,刘胜勇校尉的遇害经过,何胜文早已知悉。这一部分是来自其他渠道的报告,另外一部分就是自己的推测。而对于自己的推测,其后也从其他方面得到了印证。
如果遇到的是除了锦衣卫和刑部、大理寺之外的其他衙门,这些人指不定会如何搬弄口舌,狡言施辩呢。可一等对上的是锦衣卫,他们根本连舞弊的心都不敢有。
“不,不是,不是他们不敢有所蒙蔽……而是不屑为之,”是啊,明明胸腹间一点儿臌胀的迹象都没有,竟然就可以说是因溺水而亡;明明是明目张胆地杀人事件,却又不屑于毁尸灭迹——这是多么的狂妄!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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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各位,不管是哪位经手大盛魁的案子,遇到那个叫傅恒惕的人,或是无论哪位在其他的案件中遇到那个叫做傅恒惕的人,都请各位给在下个面子,一定要让他留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