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高挂枝头,秋蝉鸣叫得特别欢畅。
殿门成功地阻隔出了两个世界。
一个觥筹交错,热闹欢腾;一个秋高气爽,宁静致远。
花丛中,隐隐能看见两个背影并肩而坐,侧耳交谈。
看他们的衣装打扮,应该是迦尔和奥兰斯。不知道他们是出来偷闲还是出来偷情,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放缓了脚步,绕过花园,尽量不去打扰属于他们的这一份清静。
格雷和维比娅并没有参加宴会,维比娅的情绪一直不佳,缔结仪式结束的时候,我就瞧见格雷轻拥着她的肩膀离开了,之后他们二人再也没有现身。
还好,似乎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我却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因为我得到的是这世界上最璀璨的明珠……
“你若不也来试试,又怎么会知道深陷爱情的美妙?”
想到他,耳畔就心电感应似的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沿着长长的回旋走廊,绕了个弯,就看见亚特拉斯和伊菲蒙站在月光下。亚特拉斯倚靠着柱子,伊菲蒙手中捏着高脚酒杯,杯中盛满上好的红酒。
我下意识地躲在罗马柱后面,没去打招呼,想听听他们兄弟俩私底下谈些什么。
只见伊菲蒙抿了一口酒,歪着头轻笑一声:“爱情?就像埃泽斯经常说的,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远没有派朗靠谱。话说回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了吧?——我可不信你会真爱上那个白痴小豆芽。”
我忽然有些紧张,手掌不知觉捏成一个拳头。
风轻轻拂过耳畔,温柔地把亚特拉斯的声音送来,就像一杯醇厚浓香的龙舌兰,不过短短一句,就足以让人酣醉不醒。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爱他。”
伊菲蒙愣了几秒钟,接着就哈哈大笑:“那我可真要恭喜你了,大哥。”看得出来,这一次他很真诚。
我刚刚提起的心这才回归原位。
“之前还担心这件事情不简单,毕竟小豆芽和埃拉西普斯的关系不清不楚,而他又……”伊菲蒙愉悦地旋转着酒杯,喋喋不休。
亚特拉斯脸上却没有一丝快乐的表情,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伊菲蒙。可当伊菲蒙看过来的时候,却又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生日宴会的那天……”亚特拉斯犹豫了。
这是我第一次发觉他也会犹豫。
停顿片刻,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已经想起来了。”
话音落,伊菲蒙手中的水晶杯竟然“啪”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杯中红酒四溅,弄脏了伊菲蒙白色的希顿衫下摆,他却浑然不知。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亚特拉斯。
亚特拉斯把头轻轻撇到一边,嘴抿成了一条线。
沉默,漫长的沉默,恍若过了好几个世纪。
红酒顺着伊菲蒙的希顿衫下摆流淌,仿佛在滴血。他终于动了动,手无力地垂下,双目空洞:“你想起了什么?”
“是关于我丢失的那部分记忆。”亚特拉斯走上前一点,想搭伊菲蒙的肩膀。
伊菲蒙身子晃了晃,避开了亚特拉斯的手:“所以,你那次无缘无故的晕倒……”
“是因为他的血。”亚特拉斯默默收回手,攥成拳头。
伊菲蒙没有再说话,双手扶着栏杆,垂下头,暗红色卷发恰好挡住了他的侧脸。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觉得这一刹那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被抽空,只剩下一个躯壳孤独地站在那里,与所有的欢声笑语隔绝,一动不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样的伊菲蒙,仿佛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想起从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他虽然落井下石但仍是逗我开心,我就有点于心不忍,考虑着怎么来个惊艳出场,让他开心开心。
刚挪了挪脚,另一个身影却先我一步,旋风似的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居然是——美斯托?!
他快步走到亚特拉斯面前,紫罗兰色的瞳仁里充满从未有过的兴奋,紧紧抓住亚特拉斯的衣袖,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人就是……”
亚特拉斯看了伊菲蒙一眼,对美斯托轻声道:“对,是他。”
伊菲蒙的肩明显抖了一下。
美斯托愉快地拍了一下掌:“真是太好了!他回来,是不是就意味着亚特兰蒂斯有希望了?我们所期待的一切,我们最初的梦想,都会一一实现对吗?”
亚特拉斯苦笑了一下:“或许是吧。”
美斯托紧张地卷弄着一缕长发:“那众神会复活吗?”
亚特拉斯垂下眼睫,紧抿唇角。
美斯托吁了一口气,也不等亚特拉斯回答就喋喋不休地说:“既然大哥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一定会支持。况且在我看来,这一举措才是最明智的。”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信心,他还学起坎坎的招牌动作,捶了捶自己的手心,目光灼灼地重复:“对,这一举措绝对是最明智的。”
没有想到亚特拉斯却摇了摇头:“不,也许这才是我做过最不理智的事情。”说完,他又笑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尽管我身处月光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但也仿佛因为他的笑容,而感受到自己正沐浴在月光中,整个心都变得柔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