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碍手碍脚,怎么说我也是中天门派大比十大强者,给点面子好吧。”宗成仰头忿忿道。
“不给。”聂枫干脆道。
“妹的,竟敢小看我,我要申诉!”被绷带缠绕唯剩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的宗成瞪大双眸,对聂枫嚷道。
“申诉无效。”微微摇头,聂枫说道。
宗成转头望向古道,哀怨道:“掌门,你看聂枫欺负我,替我说句话啊!”
沉吟片刻,古道抬头对宗成说道:“额……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是这样的一句!”宗成摆动起手脚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地仰头嘶吼道。
挺起身形,聂枫望向那瘫软在椅上的宗成,轻声微笑道:“你认命吧。”
“不!”宗成霍然起身,让古道和聂枫俱是一惊,后退半步,诧异地望向那满身缠绕白色绷带的宗成。
只见宗成一步一步地向聂枫走去,猛然一拍聂枫的肩膀,勾魂双眼直直盯向聂枫,那厚厚绷带中显露出的嘴巴吼道:“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
被宗成这幅郑重模样吓到,聂枫愣神片刻,旋即点头道:“是。”
“是就让我留下来呗。”骤然倒下抱着聂枫大腿,宗成哀怨求道。
聂枫与古道看到宗成这幅模样,心中俱是浮起一阵恶寒。
“留下……你或许会死。”略微怔了怔,聂枫随即低头对宗成正色沉声道。
松开抱着聂枫大腿的双手,宗成瞬间回到原先座位之上,将腿放在一旁桌上,散漫随意道:“嘛,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让我这样一个伤体跟着掌门拖着副棺材,跋山涉水走万里之遥,一路颠簸,这才是要了我的老命……”。
聂枫皱起眉头,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应对的好。
“这样也好,让宗成留下来,你也多个照应。我在仙剑门等着你们回来。”古道沉吟片刻,对聂枫与宗成点头说道。
“就是这一句!”宗成对古道欢呼雀跃道:“掌门我爱死你了。”
“额……”古道微微侧身,对身旁的聂枫悄声说道:“你有没发现,跟在你身边久了的人,都会变得有些……”。
“yín_dàng?”见古道久久没有想到形容词,聂枫脱口而出道。
“不错。”古道恍然,连连点头,旋即道:“当年的潘辰是这样,现在的宗成也是这样……原本都是多么正经的端正好少年,好像跟你跟得久了,就愈发变得……yín_dàng。”
“额,这应该不关我的事吧,掌门你看我一直是这么端正有礼,三讲四美……”摊出双手,聂枫一本正经地无辜说道,旋即望向那依旧露出yín_dàng笑容的宗成,道:“这是他们的本性,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显露出来而已。”
“是吗?”古道微微皱眉,瞥向那将腿放在桌上,躺于椅上浪笑连连的宗成,疑惑道。
“绝对的。”聂枫坚定点头道。
……
再度闲聊几句,聂枫便托举着那副承装集遗体的灌木,送古道出城门。城门边处有马车可使用,倒是不用担心一路都要拖着棺材前行。
宗成则是因为是伤体,故而留在居所暂时养伤。
挪动身形,倚靠在厅门口,全身包裹着绷带的宗成望向庭院外的古道和托举的棺木的聂枫,嘴角浮现几分浅浅的笑意。
“聂枫,兄弟。”
宗成没有家,仙剑门虽是其颇为值得怀念的居所,但是没有故人的所在,一个人孤独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家,没有其他牵挂,有的只有兄弟。
既然兄弟在这,那么自己便在这,要么一起同生,要么,一起赴死。
中天城门之外,聂枫对坐于马车之上的古道轻轻招手送别。
“珍重。”微微躬身,聂枫微笑道。
坐在马车之上的古道,回头望了眼那悠然站立的聂枫,望着那清澈的棕褐色双眸那抹释然,轻声一叹。
“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古道凝神盯着聂枫,认真道。
“会的。”聂枫微笑,再度点头道。
闭眼转身,轻驾骏马,那存放着年轻的遗体与怅然老者的马车,踩踏着夕阳的璀璨光辉,慢慢湮没于地平线之外。
负手站立,任随清风吹拂飘逸长衣,聂枫望着远方化为一个黑点的马车,嘴角泛出些许柔和的弧度。
并不是自己想要做某些太英雄主义的事情,而是局面已然至此,无法逆转,能少一个人受伤害,那么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都好。
……
春风拂别意,绿杨三月时。此地一时别,生死两茫茫。黯然独边行,纵死亦无悔。浮云游子心,落日故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