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陈飞飞并没有睁开眼睛,仍然在莫寒怀里毫无反应。我和莫寒相对愕然一会,这才想到同时转身望去,只见程逸志微睁双眼,一脸枯槁之色,显然是透支生命过度,命在旦夕了。
我心下大奇: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老头的血魂融合计划因为某种原因功亏一篑?莫守玄也纳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一阵无语:你是在问我嘛?我上哪知道去啊c在莫守玄紧接着又喃喃自答道:“看起来,要么就是他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我们出了问题……可能我们都猜错了。”
我一愣,不解地道:“莫叔,我们能出什么问题?你说的是哪方面猜错了?”
莫守玄忽然长叹一声,怅然道:“我也说不准,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这老头犯什么毛病了?怎么弄得跟文青似的?这时莫寒轻轻放下陈飞飞,转身走向程逸志,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这位师父的惨状,皱眉道:“你这算什么?恶有恶报吗?”
程逸志两眼无神,身体还无意识地抽搐着,听到莫寒这句话,他眼中似乎亮起了一丝光采,自嘲地笑道:“呵呵……恶有恶报,就算是吧。飞飞她……没事吧?”
莫寒眉头皱得更紧,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你先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现在你又开始关心她了?别告诉我你忽然间良心发现。”
程逸志无力地咳了两声,喘息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清楚。”
莫寒一怔,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我也顿时把注意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种反面角色临挂之际的心路历程往往都很有料,说不定就会听到一场单纯青年是怎样野心膨胀最终走上不归之路的现身说法,而且我的确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急需当事人解惑。
程逸志颤抖着抬起手,点了几下身上的几处穴道,顿时他全身伤口的血流之势大为减缓。我们看得明白,他这是怕因为流血过多,导致自己说不完整。于是他又喘息一阵后,努力地保持着语调的连贯,缓缓道:“莫寒,你……你过来。这件事,不能……不能被别人听到……”
我马上就有了身为“别人”的觉悟,虽然我很想知道他会对莫寒说些什么,但还是理性地转身走开了。莫寒略带歉意地望了我一眼,依言蹲在地上无奈地道:“你想说什么?”
程逸志嘴唇嚅动,在轻轻地说着什么,莫寒似乎听不大清,只能把耳朵尽力靠了过去。就在二人的距离缩短到一个触手可及的程度时,程逸志眼中精光一闪,忽然猛力扑向莫寒,双手直扣向他的脉门。莫寒哪里想得到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师父竟然会向他暴起发难,猝不及防间双手一紧就被程逸志牢牢抓住。莫寒不禁又惊又怒,奋力挣扎,不料程逸志双手似虎钳一般牢牢地控住莫寒的脉门,随即双手上泛起一层淡淡红芒,竟然是在运转某种法诀。
我眼见此情景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一个鞭腿甩向程逸志的后脑,程逸志不躲不闪,身体向上一挺,竟然以后背生生受了我一腿。他痛得闷哼一声,不但没有放开莫寒,反而全身红芒大盛,莫寒脸色紫胀,张口欲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急怒之下顿起杀意,奋起全身之力高高跃起,劲贯右腿挟着风雷之声直踢向程逸志脑侧太阳穴的位置,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当场就能将这狠毒的老儿脑袋踢爆。
程逸志间不容发地又是一耸身,我含怒而发的一腿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老头不知道练的是什么功夫,身体竟如铁石一般坚硬,直震得我腿上一阵发麻。不过他也绝不好受,本来就伤得极重,又连受了我两腿,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紧抓着莫寒的手也终于松了开来。我见状大喜,满心以为莫寒会趁机脱身,可没想到莫寒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程逸志,满脸迷茫之色。
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完了完了,这孩子不会是被程逸志施展了什么功法给弄成弱智了吧?我扑上去双手抓住莫寒的肩膀,使劲地摇了几下,莫寒全无反应,眼中尽是浓浓的不解和疑问。我见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到底还是被这老家伙得手了,我没能帮得了他。
我缓缓站起身,望向歪在地上的程逸志,此时这老儿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不行了。我阴沉着脸走过去两步,咬牙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死到临头还不肯放过他们?难道你恨自己的徒弟恨到这种地步了吗?”
程逸志脸上抽动,好像是在微笑,他虚弱地道:“小辈,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你不会懂的……”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恨恨地道:“我不懂?没错,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偏偏要对自己的徒弟下这种毒手!飞飞是你的徒弟,竟然被你练成血魂,莫寒是你的徒弟,竟然被你临死之前还施以暗算。如果你真的那么痛恨他们,为什么要结下这份师徒之缘?又或者说你在内心深处有着某种扭曲的**,偏偏喜欢伤害你亲近的人?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你还有何面目自诩为人师尊?”
程逸志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是有所悔悟。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涩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好师父。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他们……不是我的徒弟。”
我微感意外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你已经悟了。也罢,看在你还算有几分人性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