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话音刚落,季姨娘便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人。
站在廊下的晏季常,脸上依旧如往日一样,戴着一张刺眼的银色面具。
那张冰冷银色面具下,露出一张薄薄地唇。
他身姿挺拔,若是单单看背影,晏季常绝对不会比其他人甚至晏三爷逊色。
但是……那也仅仅是背影而已。
谁又能一辈子,只看着一个背影过日子呢?
起码,她不能。
季姨娘咬紧下唇,看着月下的晏季常……
他的唇和晏三爷的很相似,眼睛深邃又迷人,仿若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当年她曾无意问大虞氏,说为何会选择晏季常,明明长瑞公子,每一样都比晏季常优秀。那时的大虞氏听了之后,脸上浮现苦涩的笑,最后神色淡淡的,大虞氏说:经时的眼睛,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那个时候,她便注意到了晏季常的眼睛。
这一双眼,的却动人。
若是不看瞳色,晏锦的眼睛,倒是和晏季常有八分相似。
准确地说,晏季常全身唯一能入她眼的,便是双眼睛了。
可惜,再俊美夺目的眼眸,也只是五官中的一样!
面具后面的晏季常,有一张比夜叉还要狰狞的面孔。
“大爷……”季姨娘福下身子,恭谨地说,“您怎么来了?”
季姨娘说完之后,又伸出手扯了扯晏谷兰的衣袖,晏谷兰半响才反应过来,立即福低身子,“爹!”
两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一个比一个委屈。
若不是亲眼看着她们怎么‘逼迫’重大夫,晏季常或许在看季姨娘额头上的伤口时,还会相信季姨娘的话。
晏季常有时也不明白,当年他做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今儿。重大夫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他昔日的决定,居然是个天大的错误。
引狼入室……便是说他这样了。
晏季常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重大夫身边的晏锦……
只见月下的晏锦,眉目如画。蓝灰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她生的极好,面容和大虞氏虽不相似,但是却也有大虞氏的几分影子。
他当初的决定,不止是害了妻子小虞氏,而是害了这个孩子。
若是后宅不阴暗。她又何需如此早早就知晓后宅的黑暗。
晏季常故作镇定,将微微颤抖的手藏进袖口之中,然后才淡淡地说,“月季,你带兰姐儿回去吧!”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听的季姨娘睁大了双眼。
晏谷兰站稳了身子,立即就反驳了一句,“可是爹爹,重大夫他……”
“重大夫是客,并不是晏家的大夫!”晏季常直接打断了晏谷兰的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若是传出去,来日谁还敢来晏家做客?”
虽然晏季常的性子向来淡漠,平日里也从未露出过笑容,但晏谷兰还是发现了,他今夜的话却异常的冰冷。
像是对陌生人一般。
晏谷兰看着晏季常的面具,不知为何,她在看到这张面具的时候,总是觉得可恨!如此丑陋冷冰的人,她却要喊他父亲……她想要的父亲,从不是这样的。
晏谷兰撇过头去。不再看着晏季常,嘴里却依旧道,“我想救四姐!她对我很好,我想救她!”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强硬。
季姨娘见晏谷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了起来,她赶紧扯了扯晏谷兰的衣袖,“六小姐,不能对大爷如此无礼!”
“我……”晏谷兰转眸看见季姨娘眼里的担忧。一时有些语塞。她们现在若是露出了破绽,让晏季常怀疑,那么一切便都毁了。
晏谷兰知道季姨娘担心什么,半响后,她才不甘心地说,“我只是担心四姐,姨娘……四姐她病的很严重!”
晏谷兰说完之后,眼里噙着的泪水,又一次从眼眶里滑落。
她哭泣,是因为她有一个懦弱无能的母亲,有一个粗鄙丑陋的父亲。
她明明不是晏季常的女儿,却依旧要喊这个夜叉——爹爹。
晏谷兰觉得委屈极了,哭的也是十分可怜,瞧着倒是像真情外露。
“六小姐哭的如此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六小姐为四小姐哭丧呢!”重大夫刻薄的说了一句话后,又道,“若不是我一早知道六小姐是大爷的孩子,我还以为六小姐和四小姐是嫡亲姐妹呢!”
重大夫说者无心,但是周围的人,却听者有意。
晏谷兰在听了这句话后,哭声戛然而止,差点站不稳身子,摔在了地上。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让晏季常和晏锦都忍不住微微敛目……
而晏锦更是开始怀疑,重大夫方才的话,是不是真的!
若真的是这样……
晏锦想到这里,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冷气,半响后,开始打量起远处的季姨娘。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自从纳了季姨娘为妾,便没有去过季姨娘的院子里。若是别的女子,或许早就不甘寂寞和父亲吵起来,又或者在祖母那边哭诉,让祖母给父亲压力。
但是,季姨娘从未这样做过……
偶尔祖母给父亲压力,也是因为祖母不喜欢母亲小虞氏……
祖母说多了,父亲也只是过去陪季姨娘用个饭,到了夜里便会回自己的书房批阅公文。
这几年下来,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夫妻之实。
晏锦越想越觉得可怕……
季姨娘是一个工于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