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柳眉看着窗外:“元宏,我觉得自己特别失败,真的,特别失败。”
“太太何出此言,以前苏家是很好很好的,苏老爷和苏硕……”
“我跟命运抗争过,只是最后我输了。我知道三三一直怨恨我,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也不是一个好太太。”
元宏侧脸看了柳眉一眼,拿捏不准这里所说的好太太究竟是针对苏天明而言,还是周文籍。
拿不准,于是不再说话。
柳眉又叹口气:“其实文籍对苏三怎样你都看到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她周爸爸呢?不管怎样,我都是她的母亲不是吗?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太太你知道三儿的脾气,我劝过,她不听。”
“我知道,我知道,怪我,都怪我……是元宏,算我求你,你带着苏三离开这里离开周漾好不好,或者你送她走。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现在我跟她周爸爸还能帮她,再下去,我们也无能为力。”
元宏心里沉沉的一片,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快要到超市的时候才说:“太太放心,我会想办法。”
柳眉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又说:“以前苏天明跟日本那边……”
元宏赶忙打断她:“我知道,你在车里等着,我去买花椒。”
看着元宏的背影消失在闸道口,柳眉靠在窗子上,仿佛害怕极了似的,手里的电话好几次滑落在地。过了几分钟她点开手机,快速输了一串数字,深深吸口气放在耳边。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柳眉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日语,看到元宏小跑过来的身影,她快速把电话掐断。
返程的路上元宏接到苏三的电话:“兰心嫂子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语气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快了,你乖乖的。”
“你不在我无聊,吃完饭我们就走,回家看电影。”
元宏很怕她说出什么话让坐在一旁的柳眉多疑,赶忙打断说:“明天就去青岛,还看什么电影,回家睡觉。”
苏三咕咕笑起来:“混蛋,也不害臊。”
挂了电话之后元宏对着柳眉笑了笑:“过段时间事情多,趁这一段有空,带三儿出去走走。”
她点点头:“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南郊老宅里,苏三把电话收好,走进书房,喊:“周爸爸,我肚子老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立在阳台上的周文籍回过头来,大踏步过来把苏三搂在怀里:“三儿要是饿了,周爸爸陪你先吃好不好?”
说完牵起苏三的手出门下楼,走到楼梯角遇到牵手进来的周漾和兰心,四个人皆是一愣,最后苏三哥嫂子饿不饿啊,我是饿了。”
周漾笑起来:“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宏虐待你呢。”
兰心也笑:“三三快给我说说,你跟元宏到哪一步了?”
苏三娇羞地笑起来,想要躲在周文籍身后,却被眼尖的兰心看见她颈动脉上的淤青。
“不用说,连吻痕都还在呢,看来好事将近。”
苏三赶忙捂住脖子,不敢去看周漾,又不好不说话,只好拿周文籍当做挡箭牌:“哎呀周爸爸你快说说嫂嫂,净拿我取笑。”
周文籍正欲开口,元宏的声音已经出现在门口:“谁取笑三儿了?”
苏三见了救星一般跑过去,抓住元宏的手臂晃啊晃:“你怎么才回来,我找不到你多着急啊。”
元宏也不避嫌有人在场,捧起苏三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她顺势偎在他怀里,居然有些心酸,说不上来的心酸。
一家人坐定,周文籍端起酒杯,咳嗽了一声发话:“今天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一是为了庆祝三儿大病初愈,而是为了兰心肚子里的孩子,总之,我先干为敬。”
大家都举杯,苏三心里失落落的,周文籍没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有一句其实是:庆祝他跟柳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苏天明和哑巴叔以及莫离被烧得连人样都没有,他们却在庆祝,明摆着是要她这个女儿难看?
周漾抬眼看着苏三,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见她颈动脉处的淤青。这样的痕迹如何而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更觉得扎眼,恨不得连皮撕掉。
苏三感受到周漾的目光,心里更是沉到了几千万英尺的大海里,没着没落的,荒凉一片。
苏硕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喝醉了吐得胃出血,苏三陪着他在医院打针。他不知道是不是为情所困,说了一句话:“爱是孤单的原野。”
这么多年苏三慢慢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爱是孤单的原野,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狩猎,也觉得累了。
周漾在她心里埋了颗种子,开出带刺的花,轻轻地扎着,也许有一天,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能变成无关痛痒,也能找到办法收场。
他们之间,总该会有办法收场的。
她觉得周漾的眼神像针像刺像匕首,她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胡乱地夹了一些菜在碗里扒拉着,心不在焉地观察着周文籍和柳眉的一举一动,很想问一句:我爸爸和哥哥的死,你们有份参与吗?
更想问一问:你们暗度陈仓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
是她不敢问,怕知道那恶心的真相,更怕自己知道真相后做不到恨所有人。
兰心看出来苏三心不在焉,就问元宏:“你把我们三姑娘怎么了,你看她六神无主,跟丢了魂似的。”
元宏看了苏三一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