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暇心急如焚,问道:“小玉,洛儿好不容易醒来,万一又醒不过来,可如何是好?”
小玉道:“不会的,她已经醒过来了,便万万没有再昏迷的道理,她现在虚弱至极,疲倦至极,虽说是昏睡了一个多月,她的大脑,却是一日也没停息过,总在梦见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才思维受损,忘记了从前的事。刚才我点了她的昏睡穴,便是要让她无梦无感地睡上一宿,到了明日,她醒来时,便什么都恢复了。”
见小玉说得头头是道,云无暇只得暂时信了,命人在门外守候着,只要里面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第二日一大早,云无暇就命人抱着孩子过来了,守在琴音院,等月洛的醒来。
孩子在奶娘的怀里,吃了睡,睡了吃,当第四次醒来时,月洛的房间里,终于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响。
云无暇立即推开门,奔到了她榻前,喊:“洛儿!”
月洛一双剪水明眸已经恢复了神采,她望着云无暇,那日的事,如潮水般,在脑海里不断闪过。
“云无暇,逸儿呢?你抱来我瞧瞧!”月洛幽幽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云无暇不动,哑着嗓音道:“洛儿,你终于醒来了!终于能想起从前的事了!”
月洛依旧冷漠以对,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逸儿呢?抱来我瞧瞧!”最后那几个字,竟是带着哭腔,大声喊出来的。
泪水,也刹那间迷蒙了月洛的双眼,逸儿被一剑刺透腹部,在这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焉有命在?
她不过是抱着一份痴念,希望会出现奇迹而已。
云无暇不回答她,便已证明,逸儿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她了。
他那么小,先是丧父,然后丧母,现在,连自己的命也没了,这个孩子,来这人世一遭,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月洛放声大哭,揪扯着云无暇:“你还我逸儿,还我逸儿!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犯!”
云无暇任由她拉扯推搡着自己,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洛儿,逸儿不是我杀的,那些刺客已经全部伏法,我已经为逸儿报仇了!”
“不,他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但你要负全部的责任,若你早点出手相救,若不是你那一剑,逸儿就不会掉落,就不会恰好撞上剑尖,所以,还是你害死了他,你冷血,你早就恨不得杀了他,你看不得我对他好,你看不得他是云无霜的孩子,云无暇,我恨你,恨你!”一声声控诉,不断从月洛嘴里吐出,她的眼神寒厉得可怕,对云无暇,没有了半点的情意。
云无暇心如刀绞,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来接受这场责难,可内心深处的痛,仍然是真真切切的。
他就像木头人一样,任由她撕打,任由她辱骂,良久,才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哑声道:“洛儿,逸儿已经走了,你别再伤心了,你想想我们的孩子吧,他如今也盼着亲娘去疼他,爱他!”
“我的孩子?”月洛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腹部,生孩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恍如在眼前,她急急地问,“我的孩子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外面,孩子一直等着你!”
云无暇冲外面喊了一声,紫衣抱着孩子进来了。
孩子小小的身子,被包在襁褓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骨碌碌直转,他望着月洛,月洛也望着他。
“洛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抱抱她吧!”云无暇将孩子接过来,放到月洛的怀里。